曲汐睡夢中感覺到臉上癢癢的。

    她“嚶嚀”了一聲。

    嘴裏還“嘟囔”了幾句,容琛側耳傾聽,終於是聽清楚了她在說:“冰淇淋好喫!”

    他失笑,隨後脣角的弧度慢慢勾起來,越來越深。

    月光灑落進來,他坐在牀邊,身影被地面拉長,腦海中浮現起很多事。

    在靈山寺的時候,一葉說他殺念太重!

    是啊,他那會剛朝容志文開了槍,又折磨了他的小情人,一切與此有關的人都被他遷怒,那段時間,沒人敢和他說話。

    一葉讓他放下執念,學會寬恕。

    他直言不可能!

    一葉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他則每日誦經。

    原諒和寬恕對於曾經的他來說,是做不到的事,他在人世間受盡冷眼,沒有加倍報復回去已經算是大度。

    可是,現在看到曲汐的臉。

    他想,他大概知道寬恕的含義。

    恕人等於愛己。

    原來,當你擁有很多很多愛的時候,曾經尖銳的心都會被愛磨平。

    這大概就是愛的最終意義。

    手機“叮咚”一聲,有消息進來。

    【boss,02特戰隊準備就緒,聽候差遣!】

    是if發來的。

    容琛握緊了手機!

    ——

    權姒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從小到大,她幹過的壞事不計其數,一旦出事要暴露,她就開始慌亂得找個人給她收拾爛攤子,這個人不是權佑,權佑的爛攤子比她還多,自己都收拾不完。

    所以她通常找上的人就是權銘。

    權銘是權家養子,遠房偏支,父母車禍身亡,最後點兵點將輪到他們家來收養,他有一隻眼睛看不清,大院的孩子都瞧不上他,權姒自然也是瞧不上他的,但很快,她就發現這新來的小孤兒不一般,起碼他很聰明,至少有利用價值。

    在權家這樣關係複雜的大家族長大的,權姒自然不是什麼天真之人,她雖無大智慧,但是有小聰明會耍心眼更會拿捏人心,她一邊打壓權銘,貶低他的容貌和身世,另一面又告訴他沒有人會理他會喜歡他,只有自己和她玩。

    她利用權銘視力不好的缺陷,冬天滑雪的時候讓人將他騙去木料場廢棄的木屋關着,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救了他。

    權銘就這樣成了她忠實的跟班,幫助她收拾爛攤子。

    在鬧出事之後,權姒會率先想到權銘。

    這次,她理所當然給權銘打電話。

    “曲青禾!”權姒咬着牙:“她想起了當年的事,一口咬定是我放的火,她和enki做了交易,enki出賣了我!”

    她自然是不相信enki的,靠利益聯結的同盟最缺乏的就是信任,權姒幾乎是語無倫次:“我不知道她手裏還有多少我的事情,不能被她捅出去。”她在窗口處改簽了機票,握着手機的手指細看之下已經在發抖。

    “她還知道了凝月的事!”權姒臉色蒼白:“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人知曉!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凝月是誰的孩子!”

    如果被人知道權凝月是她和權銘孩子,知道權凝月是怎麼來的,那麼她這一生都完了。

    首先,她父親那邊就過不去。

    當初她欺騙權行霈說自己身體不行,只能通過人工的方式來得到孩子。

    權行霈雖然痛恨她的離經叛道,但是對外孫女是疼愛的,對於剛失去一位大小姐的權家來說,權凝月的出生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種傷痕。

    權凝月很聰明,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在其他孩子剛開始加減乘除的時候她已經會解二元一次方程,古詩文的理解能力也比普通孩子強,只可惜她的性格不像是一般女孩那樣活潑可愛,她很安靜,也不怎麼愛說話,權夫人看着她曾經說:“凝月這孩子這性格怎麼這麼古怪!一點兒也不討喜!”

    權夫人眼底有嫌棄,這性格讓她想起了曲青禾,也是不怎麼愛說話冷漠的性格,讓人就喜歡不起來。但她沒有說出口,因爲她覺得這名字晦氣,差點害得權家分崩離析,家裏面也沒有人敢提這名字。

    這話讓權姒繃不住,她想或許是那一小段基因起到了作用,讓權凝月的性格如此內向,作爲母親,她沒有經歷過十月懷胎,自然說不上有多少母女之情,現在這麼一想,覺得彆扭,看向女兒的眼神愈發冷淡,她開始逼着自己女兒改掉那些她不喜歡的一切特質。

    如果她看到自己女兒用冷漠的眼神看人,對周遭的一切表現得不在意的時候她會直接上手扇她巴掌。

    起初權凝月還會抗議,懵懂的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做什麼都不討人喜歡,但她被關了幾次之後開始學乖了,一舉一動都發生改變,變得圓滑溫婉,開始有世家名媛的端莊模樣。

    權姒這才滿意。

    “權銘,我們得想個辦法,阻止她!”權姒咬着牙,目光突然閃過一絲狠厲:“她要周洛然,我們把人還給她!”

    “老闆不會同意的!”權銘冷靜提醒。

    “這個時候還管他做什麼?”權姒冷笑道:“他從來就沒信任過我們,呵!”很快她又換了語氣,溫柔道:“權銘,等這一切結束,我們離開華國,好不好?”

    權銘斂下眼眸。

    “之前你問過我,現在我答應你,以後的日子,我都陪着你!”她眉目冰冷,卻說着世界上最柔情的話語:“這麼多年,也是我一直陪着你走過來的,你不會拋棄我的,是不是?”

    她自顧自地說起了童年的小事,一字一句像是針紮在權銘的心上,她笑:“你看,就只有我對你好呢,別人都嫌棄你,罵你是孤兒,是瞎子,只有我不嫌棄你,我對你的感情,比對我親哥還要深。”

    權姒有一張美麗的臉,即便接近中年,但是她沒自己生過孩子,再加上多年的打針吃藥,她保養得依舊年輕美麗,和自己女兒在一起被當成姐姐也是常有的事,她習慣性地露出面具般的笑容,說着違心的話,笑意卻不達眼底。

    “好!”

    權銘給了她答覆。

    “殺了她!”

    權姒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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