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汐又想仰天長嘯。

    權行霈站在那,看着自己的小孫女,眸光前所未有的溫和和慈祥,他已經不太記得人和事,阿茲海默症侵入中樞神經,會逐漸忘記所有人,但他還記得青禾和自己的孫女兒!

    “汐汐,來,讓爺爺看看你!”權行霈向自己的孫女招手。

    曲汐回頭看了眼容琛,發現他的表情很正經嚴肅。

    說起來,權行霈真的是容琛的老前輩,經濟學的引路人,容琛是讀老爺子的經濟學著作長大的,老爺子曾是國開行行長,著名經濟學家,在貨幣政策和商業週期擁有極深的話語權。

    再有一點,當年容家起勢的第一桶金就是權行霈批准貸款的。

    容家也是貴族世家,到容正廷這一代落魄,他下南洋後回來白手起家創業,權家給予很大的支持。

    只是後來兩家因爲政經理念的分歧,一度鬧僵。

    因而,權容兩家糾葛頗深。

    容琛表情嚴肅,心裏想的是幸好他連手都沒還,不然面前這兩位中老年人能立刻讓祕書去打印離婚協議書讓他簽字。

    曲汐走過去,摸了摸腦袋,怯生生喊了句:“爺爺!”

    權行霈一張臉笑開了花,他拍了拍曲汐的手:“怎麼不回來看看爺爺呢?”他說:“說陪我下棋,也見不到人!”

    權佑替她解釋:“這陣子汐汐忙着照顧她媽媽,等過段時間,讓她回權家。”

    權行霈問她:“汐汐,願意回權家嗎?”

    汐汐明顯是跟媽媽親的,自己父母之間的婚姻早就破裂,就是不知道汐汐還願不願意認權家的人,畢竟也是權家人給她們母女造成了這一生的痛苦與坎坷。

    當年曲青禾要和權佑的結婚的時候,他特意問了青禾是不是權佑逼迫她的,如果是,他給她做主,讓權佑別去煩她,他早就看出來了,自己的兒子有事沒事就去纏着人家小姑娘。

    曲青禾說不是,她願意的。

    他也就沒說什麼。

    後來短短一年,他在鄉村帶隊調研振興經濟,權佑也剛入伍,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曲汐說:“爺爺,我願意回來看您的!”

    她只是說願意回來看爺爺,並沒有說入權家的族譜成爲權家人。

    權行霈也沒有勉強,拍了拍她的手樂呵呵道:“好……好,汐汐能來看爺爺,爺爺就很開心了,我們一起下棋!”

    今天他是特意過來看望青禾,只是人上了年紀,年初又生了一場大病,精氣神早已大不如前,得早早回去休息。

    曲汐將人送到門口。

    權家的警衛早已經將整個醫院圍得水泄不通,護送着權行霈和權佑上車。

    在車上,此刻保持清醒的權行霈忽然笑了聲,語氣帶着誇讚說:“汐汐,她是有幾分傲骨在身上的!”

    他拍了拍自己兒子的手:“和青禾好好道個歉,權家人得有骨氣,但也要能低頭!”

    權佑:“好!”

    權行霈又說:“汐汐不管回不回來,都是你的女兒,也是權家的孩子,別像以前那樣,讓人欺負了去!”

    權佑現在對女兒已經放心了,家庭地位還是高的。

    ——

    基因移植很成功,目前位點都穩定,沒有發生任何突變。

    曲青禾身體各項數據都趨於正常水平。

    曲汐大手一揮請了科室所有醫療人員喫貴且豪華的壽司外賣。

    從鬼門關經歷了一趟回來的曲青禾被女兒餵了兩小塊壽司,她握着自己女兒的手,眼淚凝聚在眼眶中。

    曲汐急忙幫她擦擦眼淚說:“媽媽別哭!我們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以後都是平坦無險阻的道路!”

    “好!”

    歲月曾經苛待她。

    最終卻也厚待她,讓她有了個這麼可愛的女兒。

    曲汐拿出平板說:“媽,我婚禮的場地已經定了,您來看看這佈置好不好看?”她小心翼翼將媽媽扶起來說:“這是我選的婚紗,好不好看?”

    好看。

    比她當年的還要好看!

    女兒啊,一定會成爲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曲汐又說:“媽,我給您挑選最美麗的禮服,我婚禮會來很多名流,什麼大提琴王子,男高音皇帝,足球巨星,建築設計大師,科技新貴~”她眨了眨眼睛,笑得俏皮:“到時候您往那一坐,驚豔衆生,人都圍着您來,讓爸喫醋去!”

    她媽媽是那種清冷的氣質美人,文雅內斂,即便經歷歲月,卻依舊優雅。

    歲月啊,真的從來不敗美人。

    曲青禾被自己這個女兒逗得笑個不停。

    曲汐摟着自己母親說:“媽,以後呢,我就希望您開開心心的沒有煩惱,不管您做什麼決定,女兒永遠是站在您這邊的,小周也是這麼說的。”

    “小周是你哥哥呢!”

    “小周叫習慣了!”曲汐摸摸頭髮:“叫哥,彆扭了點。”

    曲青禾溫柔淡笑,過了會問:“凝月怎麼樣了?”

    曲汐說:“她沒您的病情複雜,她體內突變基因被剪切修復重組,現在恢復的差不多,不過……”她嘆了口氣:“她一直說自己叫嶽檸!”

    權家再好,這個身份很多時候都是桎梏,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要那尊崇的身份和地位。

    曲青禾說:“嶽檸,挺好的,告別過去,重獲新生!”她又問:“那位林專家,我能見見嗎?想當面感謝他!”

    “好!”曲汐說:“等您身體好點,我請大家喫飯!”

    去市中心的餐廳包場!

    想喫什麼隨便點。

    ——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容琛開車。

    曲汐已經沒那麼提心吊膽,不用再抓着車頂的手環戰戰兢兢。

    她拿着手機說:“師姐問我們要不要過去和他們一起喫夜宵,他們點了很多東西!”

    容琛淡淡道:“二哥可能會去舉報我無證駕駛。”

    剛纔容琰坐他車,也一直問一直問,把他問煩了,說那你下車,容琰這才閉嘴。

    曲汐:“……”

    好吧,也是。

    兩人三年不見自然是有很多說不完的話。

    他們就不去當電燈泡。

    曲汐到家的時候還不忘和他算賬,說他讓自己丟盡了臉面,容琛俯身彎腰,將她背起來說:“那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大小姐消氣?”

    內閣祕書長那天來一口一句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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