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宗主趕到人皇聖城。
他遙遙一望天機閣，心頭凜然，但依舊鎮定自若，踏步走入閣中，目光一動，便注意到葉旭。
他念頭微動，一種詭異的倒刺藤蔓出現，倒刺猩紅詭異，瀰漫着煞氣。
咔嚓！
東極宗主一咬牙，猩紅毒刺扎入血肉，可怕的毒素蔓延，瞬間讓他氣息紊亂，面色青黑一片。
他一步一步，走入天機閣。
葉旭正在與兮兮下棋。
“晚輩東極仙宗宗主方辭鏡，拜見閣主。”方辭鏡跪在地上，死死咬着牙，言真意切道，“晚輩特來向閣主請罪，請閣主責罰。”
“負荊請罪？”
元寶瞥了瞥，戲謔道，“倒是一個會玩的。”
“宗主！”
純陽天君瞪着眼睛，難以置信。
自家宗主，亦是一代人傑，竟能忍受這般屈辱，着實是令他刮目相看。
“宗主爲了救我，受盡苦楚……”純陽天君心道，“若今日能逃出生天，未來我必以命相隨。”
葉旭專心下棋。
咔嚓！
時間越長，倒刺根深蒂固，幾乎與方辭鏡連爲一體，令他面容扭曲，但方辭鏡卻是一聲不吭。
“是一個狠人。”葉旭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起來吧。”
“多謝閣主。”方辭鏡長舒一口氣，第一關總算是過了，但他心裏清楚，度過第一關，並不代表葉旭會放過他。
“閣主，他是天君，負荊請罪也不能證明啥。”孽龍煽風點火。
葉旭搖頭。
“這一種古藤，乃是遂古之初誕生，喚作天缺魔藤，一旦寄宿在體內，毒素便會蔓延每一滴血，腐蝕血肉和道則。”
“哪怕是天君巔峯的修士，也很難抗衡。”
“方道友的誠意，我看見了。”
“很不錯。”
葉旭一臉滿意。
“宗主！”
純陽天君噗通跪在地上，“屬下辦事不力，連累宗主自罰，罪該萬死。他日，一定爲宗主效犬馬之勞。”
“好。”方辭鏡頷首，“那你現在就去死吧。”
“啊？”
純陽天君滿目茫然。
嘭！
方辭鏡一手扣住純陽天君頭顱，天缺魔藤的觸手鑽入純陽天君眼耳口鼻，剎那之間，將他一身血肉統統吞噬。
眨眼間，純陽天君被吸成一個人幹。
孽龍、兮兮驚掉下巴。
“說殺就殺，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孽龍身體一顫，幸虧是在天機閣，不然他真怕方辭鏡宰了它。
“純陽天君冒犯閣主，萬死難辭其咎。”方辭鏡一臉愧疚，“晚輩身爲東極仙宗宗主，卻沒有管教好手下，也難辭其咎。”
“請閣主懲罰。”
葉旭似笑非笑。
“方道友，你殺伐果斷，倒是一個合格的宗主。”
“罪魁禍首已死，我不會繼續追責。”
他從未想過鎮殺方辭鏡。
但是，純陽天君必須得死。
他不死，萬寶樓因他而死之人，也得不到一個寬慰。
“多謝閣主。”
方辭鏡如釋重負。
他的命保住了。
“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葉旭道，“你要活命，那就賠錢吧。”
“是。”
方辭鏡立刻鼓盪法力，三口天君之寶漂浮在半空，又有數十方本初神源飛出，寶光燦燦，讓人移不開眼睛。
“閣主，這些東西，應該有一百方本初神源。”
“不知能否償還晚輩的罪孽？”
元寶舔了舔嘴脣。
葉旭不說話。
方辭鏡想了想，又取出一枚印璽，道：“這是少昊天帝時代的印璽，只是十分之一，但也價值極大。”
“此物汲取香火之力，能鎮壓氣運。”
“這枚印璽，應該能鎮壓人朝的氣運。”
來此之前，他已經調查過。
易天行與葉旭關係匪淺。
“道兄盛情難卻，那我便收下吧。”葉旭收下印璽，眸子中蘊藏着一絲異芒，語氣耐人尋味道：“方道友，圖謀無間古神，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唰！
方辭鏡慌了神。
這是他深埋心中的祕密，無人所知。但是，一旦他的想法被東極仙翁知曉，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深吸口氣，逐漸鎮定。
葉旭無所不知，自己在他的眼裏，也不過是一隻螻蟻，只要葉旭願意，一根手指就能將自己碾死。
因此，葉旭沒必要威脅自己。
“無間古神是先天邪神，底蘊雄厚。”方辭鏡道，“師尊想要煉化它，增加晉升無相道境的機率。”
“我區區天君境界，哪怕是有覬覦之心，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目光閃爍，“閣主，您神通廣大，想來是有方法……”
“方法是有。”
葉旭笑道，“但能讓我出幾分力，得看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方辭鏡秒懂。
說來說去，還是錢。
他苦笑一聲，道：“晚輩雖是東極仙宗宗主，但宗門的寶物，其實都在師尊身上，只怕拿不出閣主想要的東西。”
“那是你自己的事。”
葉旭淡漠道。
“小乖，送客吧。”
“方宗主，請吧。”孽龍逐客道，目睹了方辭鏡的狠辣果斷，它也收斂了張狂，變得彬彬有禮。
“晚輩告辭。”
方辭鏡離開天機閣。
“閣主，怎麼不刮幹他？”孽龍不解道。
“做人留一線。”
葉旭悠悠道。
“方辭鏡是一個人才，留着他掏光心思爲我賺錢，比現在宰了他更有用。”
“前輩，他想晉升神話之境，一個無間古神肯定夠了。”兮兮眼睛明熠，“他不肯以無間古神交易，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丫頭變聰明瞭。”
葉旭笑道。
“我本來就聰明欸……”兮兮反駁道。
“他想晉升神話之境，以東極仙翁的底蘊，也能幫到他。”葉旭道，“只不過，他想要的，不止於此。”
“他想要逆轉先天，成爲先天神。”
嗖！
兮兮眸子雪亮。
“他想利用無間古神，達到目的？”
葉旭點頭。
“我倒是想看一看，他究竟能不能做到逆轉先天，從一個後天生靈，變成不老不死的先天神聖？”
……
方辭鏡走在星空中，時而有流星拖曳着尾光從身旁劃過。
他低頭看着腳尖，飛速思考。
“想要獨佔無間古神，最難的一點是擺脫師尊。”方辭鏡喃喃道，“但師尊是神話境界，我怎麼才能從他手上，奪走無間古神？”
方辭鏡面露難色。
他念頭一動，菩提子飛出紫府，無間古神氣息微弱，依舊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會死去。
“道兄，你可知東極仙翁？”
方辭鏡問道。
“東極仙翁？”
無間古神眸子一轉，“那不就是司命神木的一截樹幹演變而來嗎？”
“自己美其名曰不老神樹，其實只是一個山寨貨。”
方辭鏡半信半疑。
“你怎會問此事？”無間古神道。
“與你無關。”
方辭鏡並未多言，而是道：“司命神木，似乎也是天地所生。世間萬物，相生相剋，那必然有剋制它的東西。”
“你是先天邪神，壽元無盡，想來知道剋制不老神樹的東西吧？”
“知道。”
無間古神點頭，又嘲笑道，“但本神爲何要告訴你？”
聞言，方辭鏡不疾不徐道，“難道，你想一輩子被困在陣法之中？”
無間古神瞬間起了精神。
“告訴我，如何剋制不老神樹。”方辭鏡緩緩道，“否則，再過幾日，等到東極仙翁復甦，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