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離的腦袋裏不斷地閃過那句話。
“我是藍星的衛離，這是我的衣服，我是藍星的衛離，這是我的衣服，我是藍星的衛離，這是我的衣服，我是藍星的衛離，這是我的衣服，我是藍星的衛離……”
“藍星……”
衛離猛地睜開眼。
他看向窗外，總感覺那裏有什麼東西在強烈的吸引着他。
來到窗邊，他擡起頭，看向月空。
在他的念想中，自己應該看到一種名爲“月亮”的東西，但是很遺憾，這裏除了一片黑雲之外，什麼都沒有。
“嗯？這是什麼？”
衛離眼睛一掃，發現在窗戶上刻着一行極小的字。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這是什麼？”衛離輕聲唸叨出來，驀然有種悵然若失之感，他繼續往下看，下面刻着。
[後面忘了]
[繼續往下看]
衛離順着指示，看到在最下方刻着的一行小字。
[我是藍星的衛離，從此處跳下，前往祕密基地]
“祕密基地是麼？”
衛離眯了眯眼，發現碧翠絲依然在熟睡中，他沒有猶豫，從窗戶一躍而下。
落到地上。
別墅的後面，雜草叢生。
他那行字的指示，一路向前，在森林前，他猶豫了一下。
“聖誕精靈不該前往森林，但我……”
略一遲疑，衛離還是鑽了進去。
果然，他在森林後方的樹上，又看到一行小字，與一個一顆火焰形狀的記號，記號的旁邊標着：
[衛離的專屬記號]
[尋找記號，前往祕密基地]
衛離又往前走了走，果然，在前面的樹上發現了一模一樣的火焰記號。
他循着記號一路往前走，逐漸深入森林。
最終，他看到一片空地。
空地前的樹上，刻着：[歡迎回來，衛離]。
“歡迎回來？難道，我以前來過這裏嗎？”
衛離皺皺眉，走進空地。
他赫然發現，這裏的樹幹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等等，這些文字……明明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文字，爲什麼我會認識？”
“這上面刻着什麼？”
“我叫衛離，我不是不死人，也不是精靈只是藍星的一個普通人，但是會一點魔法，也會一點武道……”
衛離看着樹幹，輕聲唸叨着。
他看着那些文字，原本還很陌生，但慢慢的，便有一種熟悉之感涌上心頭，隱約間，感覺心裏有種東西要噴發出來。
但又有什麼東西將它卡住了。
衛離皺了皺眉，記下那些文字的寫法，先行離開了。
回去之後，衛離試着詢問其他精靈，有沒有見過那種文字，結果大家都紛紛搖頭。
這讓他心中疑惑更甚。
“呼——”
他深吸一口氣，陷入沉思。
“仔細捋一捋，在我的記憶裏，我從出生到現在就一直在這裏當聖誕精靈……那麼，爲什麼我會認識別人都不認識的文字？”
“這絕對不是我的臆想，那種文字必然是成體系的文字，背後有厚重的歷史。”
“這裏面恐怕有大問題。”
“莫非，我的記憶被修改了？”衛離眉頭緊皺，偷偷看了一眼碧翠絲，絕對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鐺——
鐺——
鐺——
結束了平凡的一天，衛離等到碧翠絲睡着之後，循着記號出去，一路回到祕密基地。
祕密基地由一大圈古樹圍成。
基本每一棵古樹上都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字。
衛離下了決定。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要待在這裏，直到將這些字全部破譯出來。
……
十年後。
衛離照着他從樹幹上看到的方法，用土法制作出了一面鏡子，這種鏡子十分受精靈們的歡迎，時至今日，已經做到了人手一面。
宿舍裏，衛離照着鏡子，輕輕摸了摸自己眼角的魚尾紋。
鏡中的他，已經開始逐漸蒼老了。
但雖然人至中年，但仔細一回想，這二十年自己似乎什麼都沒有做過，又好像什麼都做了，一切都在昨天。
仔細想來，總有種恍惚之感。
覺得自己應該還是那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那朝氣蓬勃的樣子，就在昨天，自己真的還是個年輕人。
而不是鏡中這個表情淡漠，長出不少皺紋，連頭髮都出現一抹白色的中年男子。
這種恍惚，讓衛離一時失神。
“離兒，你長皺紋了。”碧翠絲從他背後走來，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中帶着一些疲憊。
衛離這才從恍惚中醒過來，他輕輕搭住碧翠絲的手。
細膩、瓊白，沒有一絲一毫的歲月痕跡，衛離透過鏡子，看着碧翠絲，她依然如二十年前一般年輕美麗，似乎這二十年對她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兩天。
“我老了，母親你依然年輕，這就夠了。”衛離輕聲道。
碧翠絲眼神複雜，撫摸着衛離的臉，道：“別怕，我的孩子，你很快就會重新變得年輕的。”
衛離心裏一激靈，心中閃過一道靈光。
他趕忙問道：“母親，你說我很快就會重新變得年輕？這是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現在就想知道，母親，請你告訴我。”
碧翠絲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留給衛離一個複雜的眼神，便無言地離去了。
鏡前，衛離捏緊了拳頭。
他已經破譯完了祕密基地裏所有的文字。
但那些文字所蘊含的信息毫無作用，而且經常出現他昨天剛剛記下，第二天便完全忘記的情況。
甚至，他昨天在祕密基地裏看到。
[這是我第八次忘記祕密基地的事情，我是在偶然間在衣櫃裏看到的信息一路摸索過來的]
[既然這是第八次，那麼]
[第九次，還遠麼？]
在看到那道訊息的一瞬間，衛離的心裏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在那一刻，他清晰的意識到，不知何時，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或者說，他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無路可走。
“不，一定還有辦法，只是我還沒有找到。”
模糊昏黃的鏡子裏，衛離捏緊的拳頭鬆開了，他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夜深人靜，趁着碧翠絲睡下時，他走到窗戶前，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