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涼亭內,一人揹着夕陽低頭坐在那裏,只能看清一個黑黑的人影兒,逆光看去看不清樣貌。

    見有人快步走近,那人猛地擡起了頭,貓似的眼睛立刻迸射出一道光來,直直的射向來人。

    來人快步上前行禮稟報着什麼,只見原本亭子中的男人驚立而起,厲聲質問道:“什麼!又失手了!”

    “屬下無能,我們的人暗中下手不成,對方又人多勢衆,只得撤回來了。”

    “真是錯失了一個良機啊。”那男人側過身,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夕陽照着他的側臉

    “哼,那宋行止下次就不會這麼幸運了,走着瞧吧。”

    他的目光尖銳狠厲又讓人難以捉摸,濃眉立目透着一股子惡狠狠的勁兒。

    緊接着他又開口問道來人:“凌王府那邊可有動靜?”

    跪在地上的人如實稟告:“回主子暫時還沒有任何動靜。”

    那人一聽輕哼一聲道了句:“我倒是不相信那宋炙年能老老實實的在府裏閉門思過,還是得派人盯着些,莫要被人鑽了空子,捷足先登。”

    “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

    ……

    京都城外,蘇落正跟牧爲母子聊着天,洛笙快步走了進來。

    洛笙走到蘇落面前,行禮說道:“主子,蘇家來人了。”

    蘇落聽完,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哪裏還顧得了當着衆多人的面兒,什麼顏面不顏面的,立刻反問道:“怎麼又來人了?這蘇家還沒完沒了了?蹬鼻子上臉?”

    洛笙沉默沒接話,倒是一旁的牧爲母親開口了:“姑娘,聽嬸子一句話,不論如何你和那蘇家畢竟是血親關係一脈相承,如今人三番兩次前來怕是真有急事兒求助於你。”

    蘇落一聽這話,嘆氣道:“唉,大嬸子,我真的是不想管那蘇家的破事兒,雖說我與蘇家有血緣關係,但…我真的不想再摻和其中了,以前的日子真的過怕了。”

    可不是嘛,以前原主過的那是什麼日子,自己都死在那蘇家的折磨裏了,怎的如今自己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魔窟,人家有求難道自己就非得必應?

    蘇落心裏不是很舒服,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什麼來,這大嬸子也是好言相勸,自己難不成還不知好歹的回懟人家?

    想到這裏,蘇落對着牧爲母親說道:“大嬸子好好休息吧,讓牧爲好好陪陪你,我去去就回。”

    “唉好。”

    一旁坐着的牧爲也十分乖巧的點頭插言道:“大姐姐放心,我會照顧好母親的,你就放心去忙事情吧。”

    蘇落點點頭,迴應了一個微笑,隨即起身帶着洛笙出了帳篷。

    等候在帳篷外多時的裴烙一見蘇落出來,趕緊迎上去行禮道:“二小姐趕緊跟奴才回趟蘇家吧,大少爺怕是不大好了……”

    蘇落本來想了一堆託詞,但當裴烙提及蘇紀的大兒子蘇之錦的時候,一瞬間全都忘掉了,腦子裏有一個身影飄來飄去,看不清楚十分神祕。

    蘇落在一霎間就決定去看看這蘇大少爺蘇之錦是個何許人也,在原主很小的時候的記憶裏相當模糊,這更加加重了她的好奇心。

    隨即蘇落應聲道:“走吧。”

    裴烙沒想到蘇落會這麼幹脆的答應下來,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帶路,洛笙跟在二人身後時刻保護自己的主子。

    蘇落跟着裴烙進了蘇家的門,還沒走進正堂,蘇紀已經快步迎了出來。

    “突然請你過來,還希望落兒你莫要見怪,只是如今城裏排的上號的大夫都去京都城外救治難民了,一般的大夫都說治不好錦兒的病,眼見着病情越發嚴重,爲父這才讓裴烙把你請了來,希望你施以援手吧。”

    蘇落見蘇紀說的很客氣,但嘴上還是不饒人道:“你怎得知我會看病?再說了你放心把自己寶貝兒子交給我醫治?”

    蘇紀雖有些不滿蘇落的態度,但還是接話道:“落兒你在西街開了醫館,大夫治病救人是本職,爲父相信你定不會搗鬼。”

    蘇落心下明瞭,蘇紀這老狐狸斷定自己不會對病人袖手旁觀,但又不想隨隨便便的被人拿捏住,隨即攤了攤手說道:“既然如此,尋醫問診這診金嘛還是要收的。”

    蘇紀一聽這話明白過來,蘇落這是這是答應出診了,連忙打包票道:“你放心,診金診費定不會拖欠於你。”

    蘇落見他乾脆爽快,點頭接話道…“那蘇大人就帶路吧,病嘛不能拖,還是治病要緊。”

    還不等蘇紀接話,守在門口的裴烙開口道:“老爺大少爺朝這邊來了。”

    蘇紀趕緊招呼道:“來的正好,快讓他進來,讓落兒給他好好看看。”

    一聽人來了,蘇落往門口看去,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蘇落目光一滯,滿眼震驚。

    只見來人一件月白長袍加身,面如冠玉,劍眉高挑,目如朗星,脣紅齒白,正是兩年前自己在戲樓遇到的白衣男子。

    只是如今兩年過去了,那人眉間的愁思不減反增,整個人都是蔫蔫的,再沒了那日初見的意氣風發,視線空洞無焦點,腳步有些沉重。

    蘇落有些難以置信,有些愣神,待她再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到了近前。

    蘇紀連忙介紹,“錦兒這是你二妹妹蘇落。”

    蘇落聽着蘇紀口中的客套的熱絡,心裏冷笑,人啊,真是善變。

    蘇之錦聽言喚了聲:“二妹妹。”

    蘇落沒接這句話,反倒說了句:“坐吧,我先給你把個脈。”

    蘇之錦依言落座,將手腕兒放到了脈枕上。

    蘇落拿出帕子敷在了蘇之錦的手腕兒上,隔着帕子給人診脈,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哪怕自己是個醫生是個大夫,也不能忘了所處的國家環境和所謂的三從四德女德女訓。

    蘇落爲蘇之錦診着脈,眉頭不由得緊鎖起來,這人從脈象上來看身體並無大礙,只是人爲何會虛弱成這個樣子,成了她腦海中最大的疑惑。

    蘇紀看着蘇落緊皺的眉頭,趕緊開口問道:“錦兒這病還能不能治好?”

    “蘇大人,大少爺這不是身體上的病。”

    蘇紀沒反應過來,目光有些呆滯,說話也有些結巴,“你這話…是…是什…什麼意思?”

    “世間三千疾,唯有心病不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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