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內,蘇落正和老婦人拉着家長裏短。

    “老婆婆,您家裏除了您夫婦二人以外,可還有什麼親戚?”

    “姑娘怎麼突然有如此一問啊?”

    蘇落笑着回答道:“我是見您病重,只有您老伴兒一人跑前跑後,着實不太讓人放心啊,畢竟到了您這個年紀還是得小心身體爲妙,所以就問問您的家事,您不便說就當我沒有問吧。”

    老婦人聽完蘇落的解釋,嘆了口氣說道:“哎,也不是什麼不便說之事。我們老兩口啊育有一女,可後來家中生變,丫頭她爲讓我們老兩口安享晚年,甘願嫁給了城南頭孫老員外家的兒子孫祥。”

    蘇落一聽這話,不禁蹙了眉頭,她總覺得老婦人口中的城南頭孫老員外這個人好像在哪聽到過,一股熟悉但又怎麼也想不起來的煩躁感浮上心頭。

    看到老婦人沉重的表情,蘇落便顧不上想什麼誰是誰,熟悉不熟悉的事兒了。“老婆婆,既然是嫁到了員外家您怎麼還唉聲嘆氣的,可是那位姐姐在孫家過的不好?”

    老婦人搖了搖頭,一着急又咳嗽了一陣子,緩了好一會兒才接上話來。

    “哎,自從我那丫頭出嫁之後啊,便在沒有回來過,老頭子他去打聽,也只是拿了些許碎銀子回來,並未見到丫頭一面啊。”

    說到這兒,老婦人情不自禁的抽泣了起來,淚水劃過那張已經滿是溝壑的臉龐,看的蘇落心裏跟着難受。

    “老婆婆莫要傷心了,您這還病着,莫要悲傷,萬一鬱結於心,那可就真是大麻煩了。”

    “好,好,我不哭了,姑娘啊,我只是想見見我家那丫頭,我想她啊,你說她怎麼就不回來看看她親爹親孃啊。”

    老婦人嘆氣連連,蘇落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了,沉寂片刻纔開口道:“老婆婆您別難過了,待明日我便前去那孫員外家走一趟,以看診的名義,幫您給您女兒帶個話,讓她多回來看看,若是有什麼難處我也好給您傳個話。”

    “那就麻煩你了姑娘,你真是個善心人啊,好人有好報。”

    老婦人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從炕上掙扎起來給蘇落行禮,表示感謝。

    “老婆婆您還病着呢,就莫要起身了,我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您無須多禮。”

    蘇落將人攙扶着斜靠在炕頭上,又快步行至桌前倒了一碗水來,給老婦人飲下。

    “老婆婆,我想知道咱們這條巷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聽您老伴兒說你們是後搬來巷子裏的?”

    老婦人點點頭,有些費力的說道:“是啊,京都城擴建佔用了我家的老宅,我們便跟隨村裏人一起搬到這裏來了。”

    “可既然是京都城擴建佔地,官家自然是要出錢包地的,怎麼你們現在過的如此悽苦?”

    “哎,說來話長了,原本來的官爺是說佔用我們的宅地,是要建好之後給我們分配住處的。”

    蘇落一聽這話心裏犯了合計,不禁猜測起有人虛假宣傳或者是藉機中飽私囊等等原因,不料老婆婆卻把原因說了出來。

    “後來我們搬到了這邊的巷子裏,做生意的人繼續做生意,可是我們這些本就窮苦的平頭百姓,平日裏除了種地便再沒有別的營生了,早兩年我老伴兒他身體還算硬朗的時候,跟着人出大力,去什麼月幽谷砍樹,這兩年身子大不如前了,人家也不願意再招他做工了。”

    蘇落聽完,心裏有了底,“原來是這樣。”

    月幽谷山火,路上遇到的不雅女子,巷子裏的情景,一幕幕的重現在蘇落的腦子裏,正當她想着事情怎麼都湊在一起了的時候,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她。

    蘇落見老婦人咳的厲害,忽然靈光一現,猛地一拍腦門兒,自言自語道:“誒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真是糊塗了糊塗了。”

    嘟囔完,快速伸手入袖撫上戒指,屏氣凝神從戒指系統裏調出來了一個白色的瓷瓶,是她以前無聊時裝好的止咳糖漿。

    “老婆婆,來喝一口這個,嗓子會舒服一點。”

    老婦人依言服下,瞬間覺得嗓子清爽了許多,很是好奇那小白瓷瓶裏裝的是什麼。

    蘇落自然看得明白老婦人眼中的神素,趕緊解說道:“這是止咳糖漿,是我念止堂的新藥,您嗓子難受咳嗽厲害的時候呢便喝上一口,便會舒緩許多,我給您留下兩瓶,您自己收着,這樣就不會那麼受罪了。”

    “多謝姑娘了。”

    “不謝不謝。”

    正當二人拉着家長裏短,老大爺推門而入,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蘇落不明所以,連忙問道:“老人家您這是怎麼了?”

    老大爺沒有接話,長嘆一口氣,將手裏的東西遞給蘇落看。

    蘇落接過,打開藥包一看,竟是一錢麻黃渣子,其餘的再也沒有了。

    “怎麼…”

    蘇落的話止住了,一股莫名的情愫哽咽在喉嚨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只有二兩銀子,藥鋪的大夫只肯抓這些藥給我,是我無用啊。”

    老大爺說完掩面痛哭,這是來自一個男人,一個家裏唯一的頂樑柱的無奈與辛酸。

    蘇落心裏咯噔一下,一直以來到念止堂看診的病人不多,她還一直以爲是人們不相信自己的醫術,或者是身體康健的原因。

    如今看來,確是大大相反。不是人們不生病纔不去看病,而是因爲看不起病,抓不起藥。

    “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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