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母胎單身到今日 >第4章 暗戀的起點
    初一最後一個假期我過得無比輕鬆,每天喫飽就睡、睡醒了就喫,也努力地克服學習數學的陰影,認真地完成了暑假作業。除此以外的時間,我都泡在網上升級我的扣扣。那時候非主流文化正盛行,大家都忙着裝飾自己的空間、寫日誌、踩留言板。我也不例外,頭像是閃動的,說說是悲傷的,文字是火星的,日誌是矯情的。偷菜是半夜也不得閒的,要定好鬧鐘準時上線;搶車位裏見人生,拼一拼奧拓變奧迪,polo變賓利。不過也正是這些組成了我們鮮活的青春。那時開通綠鑽用來聽音樂,黃鑽用來裝飾空間,連寵物都需要充錢餵養,馬老闆真是好會賺錢!

    現在我每每興起登陸扣扣看到當時一天五條的說說,都窘迫得擡不起頭。滿屏的火星文“幸福會從指縫偷偷溜走……”“飛鳥和青魚,山海不可逾”“我們、距離、又遠了嗎、好想回到從前”,想不通那時怎麼有那麼多愁緒要表達……真是尷尬得腳趾頭摳出一座魔仙堡。

    暑假網上聊天最多的還是江流君,她愛好廣泛,成績也不錯,和她什麼都能聊得起來。偶爾也會和陸曄楷聊天,不過是日常鬥嘴或者約着打個遊戲。我漸漸發現自己在遊戲方面毫無天賦,除了俄羅斯方塊,基本就沒有擅長的遊戲,每次玩着玩着gameover的時候陸曄楷總是賤嗖嗖地喊我遊戲黑洞,說如果玩遊戲要來錢的話我怕是下輩子打工都還不上,如果從盤古開天闢地開始賺的話可能還能多玩兩局。我氣得咬牙切齒,撒憋氣喊話再和他打遊戲我就是永遠飛不上藍天的蠢豬。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一轉眼初二開學了。

    因爲之前的各種問題導致成績下滑太多,新學期我比以往努力了許多,希望趕緊趕上進度補一下短板。我秉持着“三人行必有我師”的信念向身邊人虛心求教,其實一開始是不想問陸曄楷的,看他平時吊兒郎當又賤嗖嗖的樣子想必問他也免不了對我進行一番嘲笑。但實踐出真知,比起陸曄楷同桌每次解答前的虛張聲勢、故作高深,他是出乎意料的耐心和直接,回答總是簡明扼要,如果我對一個地方表示不理解他會細心捕捉到然後自覺地又講一遍,我不禁在心裏對他暗暗的感激,對他又有了新的認識。

    一堂地理課老師讓四人一組製作平原粘土模型,週五放學的時候還剩一點收尾工作由我帶回家完成。做完成品,我拍照發在了四人羣,只有陸曄楷沒發表意見。我點開私聊窗口,顯示對方正在聽周杰倫的《稻香》,一時間對他在線但無視的行爲來了氣,我單獨又發了一遍圖片,明知故問地打下一串:在幹嘛?

    陸曄楷回得很快:看醜兒子發的圖片

    我正暗自思忖醜兒子是哪位?等回過神的時候恨不能給他梆梆兩拳。

    默默忍了,我繼續發:除此之外,你在幹嘛?

    陸曄楷回:和醜兒子聊天。

    我沒有生氣,反而噗嗤一下笑了,覺得他好可愛啊!然後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句話“可愛是最高級的形容詞”,救命,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沉思良久,回憶兩人相處的種種,終於不得不承認: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知道自己的心理變化後,我對他似乎更爲關注了。我總是找機會回頭想和他多說幾句話,哪怕是鬥嘴;買零食的時候刻意挑他喜歡喫的;上網的時候總想知道他在幹嘛,頻頻點進他的空間想了解他的一切……慢慢發現他喜歡看玄幻小說,喜歡玩《仙劍》的遊戲,喜歡喫百力滋白脫口味的,也喜歡看隔着兩列座位的班花。

    說起來我們班好看的女生還真的不少,之前就有不少隔壁班班男同學來我們班窗口觀望。我本身就對自己的外貌很不自信,心裏曾經虔誠地希望陸曄楷是那個不關注顏值只關注靈魂共鳴的有緣人,可是看到他認真地捧着腦袋看班花的眼神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愛情小鳥是不能起飛了。“搞笑女是沒有春天的”,這句話可真是誠不欺我,一個古今中外都通用的真理。

    這天陸曄楷又在隔山遙望班花,然後拍了拍我,認真盯着我的臉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你說人與人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像是細密的針扎進了心臟,泛起疼痛的漣漪。在落寞寫滿臉之前我調整了表情,像從前一樣用毫無波瀾的語氣回他:“就是說呢,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怎麼人與人身高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呢?”說完還硬撐着嘻嘻笑了一聲。我很懂得身高是男生的尊嚴這個道理,彼時身高是陸曄楷的硬傷,他在班級裏並不算高,他的口頭禪就是假如上帝還能給我五釐米。聽我說完後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毛已經炸起但眼睛裏寫滿了受傷,就差發出“嗚嗚”兩聲嗚咽。我卻沒有感覺到很爽,這不過又是一場“兄弟”間的較量。

    晚上站在宿舍鏡子前,我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自己,從外表看我可真是毫無吸引人的優勢。熄燈後,我爬上牀蓋緊自己的小被子,閉上雙眼,腦子卻不肯休息。帥哥美女登對,終是我不配,午夜的玫瑰,再次流下悲傷的淚水…

    自從明白自己的心意後,我每天有無數關於他的心理活動。這麼看來,那些說說也不全是無病呻吟,一部分還真是真實的情感表達呢……

    這週迴家後,我下決心剪掉自己的長髮,留了一個波波頭,並讓理髮師把我雜毛好好修修。也終於拋棄了大號童裝,百般懇求老媽用全新的眼光看待我這個年紀應該具有的朝氣和活力,給我買點適齡的衣服……爸媽對我突然的轉變表示不解但也沒有深究,只是叮囑我心思還是要放在學習上,這個年紀不是注重打扮的時候,我心虛地應下了。

    上學後同學們自然都對我的改變表示了驚詫與好奇——不是變得有多美,僅僅是因爲改變本身。關係好的比如江流君會在私底下追問怎麼突然轉變這麼大,對於大家這種關注和詢問,我都下意識地想回避,哪怕是一個多停留幾秒的眼神都讓我尷尬得無所適從。我的回答一律都是模糊而常規的“頭髮太長了,洗頭髮太不方便了……”,“姑姑帶着挑的衣服,買了就穿了……”既合理又敷衍,過了兩天,一切終於又恢復如常,我也鬆了一口氣。

    陸曄楷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調侃我的好時機,課間他一邊轉着筆一邊漫不經心地端詳:“喲,這是哪來的大美女啊,風格轉變那麼大呢?”我被說得窘迫尷尬,狠狠剜了他一眼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繼續說道:“怎麼誇你還不高興啊?”我又回頭惡狠狠地瞪他,用眼神警告他再多說一句就拉他出去槍斃五分鐘,他終於閉上了嘴。

    其實我早有心理準備,我做的這些不過是無用功。我再怎麼打扮,也不可能成爲一個大美女;我變得再好,也不是他心裏喜歡的那個人。喜歡一個人的心意是很難改變的。在心裏種下一顆種子就會生根發芽,至於生長的形態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一棵樹並不會按照自己描摹的樣子去發展,你沒辦法控制和改變自己的樹,更沒有辦法去控制和改變別人的樹,真是無力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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