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回古代科舉養家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陸二福將兒子留在書局就直接去了縣衙尋人。

    因着房子的事他也和村長、族老來過縣裏幾次,和縣衙門口的小衙役們也都彼此打過交道。

    這次他人一來,不用想,幾人也知道陸二福是來找誰的,雖然只有這一個人,不像以往那般三五成羣的,小衙役們態度也好,讓陸二福略等了會兒,就讓他繞過縣衙從後門進了去。

    跟着在前面領路的小衙役,陸二福也不記得拐了幾個彎,只記得過了兩三個大門,進入了縣衙右側的科室旁的一個茶水房裏。

    陸二福獨自在這裏等了會兒,喝了一大口茶,陸有福才大腹便便的姍姍來遲。

    忙起身迎上前去,陸二福態度拿捏不準,前幾次見面都有族老和村長在中間拉橋牽線,這一次他獨自一人而來,也不知事情能不能辦成。

    只單看如今陸有福已經不同以往的模樣,和他們這些泥腿子着實不同,一時有些不敢言語,想了想家中的情形,還是鼓起勇氣咬牙脫口而出。

    陸有福倒是不見一絲生疏,不動聲色的聽完陸二福的話,沉吟不語就,細細沉思。

    錢麼,誰能不愛,雖說如今他生活富足,可背後總有些小人愛好嚼舌根,說些他入贅之類的小話,說不在意吧是假的,雖說如今在岳父手底下辦事,大樹底下好乘涼,可老被人這麼戳脊梁骨他也憋氣。

    而且,這段時間,他在縣裏也聽說了陸二福這位族兄在縣裏的事蹟,據說,連縣令大人都有所耳聞,說火炕一事自來北方就有,怎麼現在纔有人想到在希平郡也建起來,若是往年早有人想到,希平郡的冬日也會好過起來。

    再說建窯口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有些事陸二福不知道,但是陸有福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火炕傳入縣裏有一段時間了,該會的老匠人也會了,暫時沒有人敢大搖大擺的像以前一樣跟風,無非是因爲來縣裏砌火炕的全都是上河村的人,是他陸有福的族人,其中有幾分是借了他的威的,雖然他也不過是個皁役,但他上頭還有個當主薄的岳父不是?

    想必陸二福來找他合作,也是因此。

    不過這樣也好,不忘本,陸二福此舉正合他意。

    見陸二福意動,陸有福將戶籍一事也和盤托出。

    “就是這樣,寧安他還在讀書,所以我纔想……”陸二福有些踟躕的說出這些話,不確定這些話出口後,陸有福會不會反悔。

    只見陸有福略一揚眉,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沒事,戶籍的事好說。”

    大順律法明文規定娼、優、隸、卒四類子弟不許科考,其中卒只得就是官中人役,他如今便是個差役。

    因而他的子孫是不允許參加科舉的。

    但要說後悔陸有福卻是沒有的,先不說就算可以參加科考,能不能考出個名聲出來還不知道,在縣衙裏見過的會讀書的窮秀才可多了去了,這每日裏過的日子可還不如他這個不能科舉的。

    而且每日裏在衙門裏當差,也算是喫着公家飯的,時不時還有點從底下來的孝敬,上頭更有着親岳飛頂着,天塔下來也礙不着他。

    因此,商籍一事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小事一樁。

    上下嘴脣一碰,兩人這便說定,陸二福回去準備建窯口的銀錢和找地方,陸有福在縣裏等着他的好消息,順便扯旗子拉人脈尋關係。

    此時的陸父和陸寧安都不知道,改變陸寧安一生的貴人此刻就在縣衙裏,離他們是如此之近。

    如今的清水縣縣令是康平十年的二甲進士,與當年的狀元郎是同科,亦是同朝爲官。

    雖說一個是連中三元的狀元及第,另一個差點掉進同進士裏去,相差甚遠。但在官運上,這二人彷彿如出一轍般,都是鬱郁不得志的,當然,這是在清水縣縣令看來。

    縣令當然中進士的時候已經是而立之年,比不上十六七歲的狀元儀表堂堂、風流倜儻,當然深覺自己氣質儒雅、身入松柏的趙縣令是覺得不會服輸的。

    誰能想到,兩個學識、年紀相差了近乎一輩兒的兩個人,竟然成了忘年交。

    清水縣就如名字一般是個清水衙門,也沒有什麼好招呼客人的,雜役上了茶和點心便退了下去,此時縣衙內衙待客的廳堂內,只餘不惑之年的縣令和一相貌堂堂的俊美青年。

    “子晏怎麼有空來爲兄這裏了?”縣令鄧澤直接開口問道,子晏是青年的字,二人相熟十餘年,對方秉性如何也都甚是瞭解,只是對方突然到來,讓他頗爲驚訝。

    “我如今即爲希平郡郡守,對於治下之地自然要上心,事務繁忙,自然不如方雲兄這般閒雲野鶴。”說罷,子爲子晏的青年搖了搖頭,似是對鄧縣令對治下無作爲很是不滿。

    縣令輕笑一聲,滿不在乎。他而立之年才得中進士,不似對方這樣的朗朗少年,驚才絕豔。同入翰林之時,他還有滿腔熱血,只是在翰林院內經歷了數年閒置,如初出茅廬那般處處磕磕碰碰,那腔熱血早已冰消瓦解、蕩然無存。

    鄧縣令自然是明白對方的不滿之意,當年探花宴時同科好友何等的豪情壯志,現如今呢。

    他已經是不惑之年,眼看朝堂之上爭鬥越發熾熱,他不似對方早已被綁上太子那方的船,更不如對方如今正是年輕氣盛、風姿盎然的時候,如今能平平安安的致仕已經是老天庇佑了。

    反正他鄧澤任清水縣縣令以來雖然無功,卻也無過。沒有過失,就算有人想動他也得拿捏分寸。

    更何況,這清水縣也不是富庶之地,要不然當初外放任官時,沒有花銀錢疏通關係的他也不至於被打發到這種地方來。

    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到真配的上對方剛纔送的那閒雲野鶴之詞,反正青年直接被氣笑了。

    青年身爲希平郡郡守自然是沒有空閒時間亂逛的,他剛纔說的關心直轄之地的話卻非隨意脫口而出。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放的這第一把火,便是徭役之事。此事已了,如今便該是第二把火了,不過,他手下雖有來赴任之時太子送的東宮侍衛,但有些事卻不方便他們出手,因爲他接下來想整治的,便是管轄之地的吏治。

    這便需要他們這些縣官、衙隸們相助,因此,他直接就想到了這位相交甚熟的忘年之交。

    只是沒想到,同是宦海沉浮數十年,對方竟被打磨的沒了脾氣般死氣沉沉的,一股暮年老夫的狀態。

    他陡然想起來時在路上聽說的火炕之事,他的這位好友在清水縣治下倒也不是一事無成,無功無過便是平平,平平無奇卻也比有過失的好。他驀然開口道:“我聽聞這火炕是在清水縣風靡,而後才流入其他地方。”

    鄧澤不明所以,喝了口茶,撫了撫鬍鬚。

    所以呢?

    這事他知道,雖然他這個縣令做的是個甩手掌櫃,可該知道的他也都知道,那些主薄、書吏也定時給他上報消息,並不看他不管事就連這些都瞞着他,倒是盡責的很。

    火炕多用於大順北方,雖然北方邊界如今不是很太平,但這清水縣距離北方邊界甚遠,怎麼都不可能和那邊產生聯繫吧?

    “我命人打探來的消息,說這第一個砌炕的人叫陸二福,正好是清水縣人士,他有個族兄,是這縣裏的衙役。”

    “沒錯,這我知道。”縣裏出現了新奇的物件他肯定要摸清底細的,雖然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若連治下有些什麼都不清楚,他這個縣令才真是無能的呢。

    “你就不好奇他一個從未出過希平郡的人怎麼對北方之外如此瞭解?”青年不疾不徐的開口問道。

    鄧澤有些無聊的搖搖頭,“這有什麼,或許是聽那些行商說的。”鄧澤不認識陸二福,但對陸有福卻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的心腹幫手徐主薄的女婿,現如今在縣衙裏辦事,是個機靈的,他也見過幾次,辦事極爲老練。

    說着,他吩咐雜役去喊陸有福進來。

    青年提起火炕和陸有福也只是一時興起,起了興致罷了。

    他是京城人士,從來只聽過火炕此物,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說起這個,也不過是給好友挑個話題,沒成想,倒是引起了鄧澤的興趣和注意力。

    縣令傳喚,陸有福顧不上繼續招呼陸二福,一句話將人送走,慌不擇身的隨雜役而去。

    臨進門前還細細整理了一番衣裳,這才躬身而入,下拜行禮。

    鄧縣令給青年解釋一下,這才饒有興趣的開始詢問有關火炕和陸二福的事。

    陸有福不知前因,額頭滲出點點汗珠,小心翼翼的迴應,見鄧縣令和青年貴客的模樣不像有事的樣子,才微微送了一口氣,說道:“大人,先前不知您二位詢問之事與我族兄有關,他前腳剛走,不如卑職去將他尋來,大人若有要事,卑職也好清楚稟明。”

    鄧澤瞧了一眼好友神色,見對方並無不滿,饒有興趣的說了一聲好。

    陸有福應聲退下,追着陸二福離去的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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