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回古代科舉養家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與陸父一片憂心截然不同,陸寧安信心滿滿,他也能看出來縣令大人眼中好奇的意味,也不在意縣令的考校,相反這對他來說,說不定還是個機會,當然,能得縣令大人另眼相看更是他的目的所在。

    古代農家子本就難出頭,這不僅是學識上的不同,還因爲與之相比農家子缺少太多的教育資源。他的夫子科考數次也只是個秀才,想要更進一步,對如今的陸秀才來說學識不夠,真的是難上加難。

    而縣令大人卻不同,進士及第,不管當時名次如何,如今官職高低,能中進士就已經證明了縣令大人學識的淵博,他不知道自己日後會不會遇見學問更加學富五車、博大精深之人,現如今他能抓住就是眼前的這個機會。

    對他這種貧困農家子來說,任何一個機會都是決一勝負的關鍵,他一個也不能放過。

    鄧縣令的考校對於他來說理應慎重對待。

    還好鄧縣令言出必行,出的題果然在四書之列,還好只是讓他默寫,好在他讀過幾遍,在腦海裏記得挺深刻的。

    只是,你們考校怎麼都喜歡看人寫字?

    這對我這個半年了還沒用慣軟體毛筆字的假古代人來說也太不友好了吧,面上神色正常,陸寧安心裏簡直欲哭無淚。

    在鄧縣令和青年看好戲的眼神下,陸有福和陸父擔憂的目光中,陸寧安開始磨硯,小廝大約是見慣了自家大人動不動就喜歡考校他人,沒有太多驚奇的情緒,將紙筆端上就退了下去。

    正襟危坐,陸寧安開始答題。

    腹中雖已答滿草稿,下筆也是飛快,可寫出來的字在兩位學識飽滿的大人面前,只能算是個慘不忍睹。

    一盞茶的功夫,一張紙上便滿滿當當的寫滿了字,陸父和陸有福只略微識些字,見陸寧安老神在在的樣子,心下也是大安,不復剛纔的膽戰心驚。

    那青年輕笑一聲不再看這一幕,鄧縣令倒是起身朝陸寧安走了過去。

    剛剛走到陸寧安身邊,陸寧安便停下了筆,剛好,他也寫完了。

    鄧縣令拿起寫滿了字的紙看了一眼,便放下了。他出的是最簡單的默寫文章,本以爲纔讀了半年書的小童定然是答不上來的,出乎意料的是陸寧安不但答了出來,竟還一字不差的默出了,就是這一筆字和狗爬似的。

    尚可吧,入學半年便有如此進益,亦是不俗,鄧縣令對陸寧安的印象還算不錯。

    雖說這孩子膽大了點,連他這個縣令的問話也敢偷聽,但畢竟事出有因,擔憂其父,一片孝心尚佳,他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傳其父問話,不過就是被好友挑了興致,一時興起罷了。

    陸寧安小小年紀學業也是不俗,若有進益,也是他這個縣令教導地方有功,這愛才之心一起,不免對陸寧安更是憐惜。

    他也是農家子,好在自小家中供他讀書的錢還是有的,家境也寬裕,但也深知寒門讀書不容易,人說寒門難出貴子,不就是這樣麼。

    “若過幾年你參加縣試還是這手字,文章答的再好,都不用到本官閱卷,直接便被罷黜了。”鄧縣令直接開口說出讓陸寧安顯些無地自容的話。

    好在陸寧安臉皮厚,明明白白的聽出來鄧縣令的指點之意,立刻又是行禮拜蹬鼻子上臉到:“學生汗顏,字跡醜陋,還望大人海涵。”

    學生?

    你倒是挺會順杆子爬。

    鄧縣令到沒有生氣的意思,他當年求學若渴,也是這麼厚着臉皮去夫子處求教過,也遭過不少冷眼,陸寧安此舉在他看來不但沒有諂媚之意,倒是有強烈的求學上進之心。

    孺子可教也。鄧縣令滿意的捋了捋鬍鬚,溫和一笑道:“自稱學生到還早,不過,你既然這麼叫了,本官也不能讓你白叫一聲。”

    鄧縣令喊了一聲,立刻進來一個下人,不同於之前端筆墨紙硯的小廝,來人比之穿着更好些。鄧縣令吩咐了一聲,那人領命躬身退下,不一會兒便取來一個木盒,放在桌上。

    “本官前些日子新得一本字帖,只是於本官無用,剛好送於你,希望你勤學好勉,莫要辜負本官一番期望。”

    這本字帖鄧縣令本來是打算留給自己兒子用的,不過他兒子自小就由他親自教導,一手字也是他手把手教的,自然是不缺這個的,因而他留着也沒用,不過放在架子上徒增灰塵。

    於他是無用之物,但對於求學困難的陸寧安來說,當真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餡餅,意外之喜來的太突然,像在做夢一樣,於陸二福和陸寧安父子二人如是。

    “學生謝過大人。”

    陸寧安輕掐自己大腿一下,強打起精神大聲致謝,剛好把恍恍惚惚的陸二福也驚醒過來,同樣學着兒子的模樣躬身致謝。

    青年無所謂的瞥了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看這近乎荒誕的一幕。他就是寒門學子的對照組,自小就在書山學海遊讀,雖然知道貧寒學子求學困難,但對他來說,還是不能感同置身。

    雖然他也曾在同年好友鄧縣令那裏聽過三言兩語的,但距離他來說,也是太過遙遠的。

    寒窗苦讀的清貧農家與書香門第、翰林世家差的何止十萬八千里,那是數代先人努力的成果。

    青年默認事態發展,默然不語。

    手下打探來的消息他早已盡數悉知。北地邊界最近幾年越發的不太平,之前手下抓來的探子也只是個小嘍囉,陸家五代之內被他派人差的一清二楚,從未有人去過北地,與那被抓的探子也就只陸父也就是陸二福一年前去服徭役時才得以相識。

    此二人之前連面都沒見過,更遑論有其他聯繫。

    但此事到底牽扯到了邊關,唯恐與異族有關,他原本準備先將陸二福下獄嚴刑拷打一番,只是等手下將消息傳來,怎麼都看不出這陸家其他人與探子有過交集,而且徭役期間,和那探子有過交集的也不只陸二福一人,他也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

    因此,抓人一事也就不了了之,這次一時興起提起來,也是因爲一來清水縣便聽到了此人大名,才起了念頭。

    抱着鄧縣令贈的字帖,陸寧安跟着父親離開縣衙。

    二人輕快的身影還帶着濃濃的喜悅之情,絲毫不知曾與一場牢獄之災擦肩而過。

    陸寧安也不會知道這不會是他與青年第一次且是最後一次見面,日後二人更是有一番深厚的交集,以至於後來陸寧安每每回憶之時都會感慨萬千。

    青年,也就是鄧縣令口中的至交好友,大順朝康平十年的新科狀元,東宮屬臣,現如今的希平郡郡守崔硯,字子晏的男子等衆人都退下後不由笑道:“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童,你還挺護短的。”

    他現在又沒準備抓人,至於護的跟什麼似的嗎?再說了,他原本也不準備做什麼的。現在手頭上的事還不夠他忙的嗎?哪有功夫跟個百姓死磕。

    “我這不是見獵心喜麼。”鄧縣令解釋道:“清水縣學風本就比不上旁的地方,難得本縣有學子勤勉刻苦,我這當縣尊的自然要嘉獎一番,只盼他莫辜負了我送他的那本字帖。”

    想起那一筆狗爬似的字,鄧縣令又是無奈的搖頭失笑。雖說他不過是讓那名叫陸寧安的小童默寫文章,但根據他入學半年的進度,原本是不應該會的,只怕還沒有學到,只是沒想到,那陸寧安不但鎮定自若還完完整整的默寫了出來,到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將那字帖贈與他,也算做個順水人情,他總覺得那孩子可親的緊,不似他家兒子,明明自己最是慈和的一個人,無論衙門裏的書吏衙役還是外面的百姓都對他尊敬有餘,怎麼偏偏自己兒子卻畏之如虎了呢。

    而且不止是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總覺得他和陸寧安這孩子的緣分不止於此,單看着就覺得這孩子可親。

    崔硯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大順學子萬千,他不覺得那個陸寧安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哦,還真有,想起那孩子偷聽的舉動,崔硯暗道,膽子確實是挺大的。

    在崔硯見過的數個孩童中,見官的孩童,也就只有書香門第或者富貴堆裏養出來的孩子才那麼有精氣神,無畏而又大膽,這身氣度放在一個普通百姓身上怎麼能不顯眼。

    如果陸寧安知道崔硯所想,他只會說這哪裏是膽子大,這是現代二十多年平等生活養出來的自信自強和自尊自立。

    被二人作爲談論中心的陸寧安此時已經和陸父踏上了回家的路。

    陸寧安寶貝似的喜滋滋的抱着懷中的木盒子,和陸父二人被陸有福親自送出了縣衙。臨走前,陸有福還摸了摸陸寧安的頭,對着陸二福滿臉豔羨。

    他至今只一個女兒,還沒有兒子,還不太能理解家中有個讀書人是怎樣一種感覺,原本覺得做個衙役被百姓敬畏着也不錯,芝麻再小也是個官,喫官家飯的,可如今看縣令大人對個會讀書的小童都如此和藹,難免心中羨慕。

    好在這孩子也是他的小輩,他和陸二福關係也不錯,這些日子交情日漸攀升,還即將合夥做生意,日後也可多聯繫聯繫。

    又誇讚了陸寧安幾句,恭喜陸二福生了個好兒子,與陸二福說莫忘了二人的生意,纔將父子二人送了又送,陸有福纔在陸父的道謝中才停步返回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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