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意思嗎？我看你這臭道士就是討打！”
那屠夫沒了耐心，一拳招呼了過去，小道士身形瘦弱，躲不開也攔不下，只能閉着眼睛乾脆等死。
“住手！”
眼見小道士要受傷，白無情急之下瞬間到了大漢身側，鉗住了對方的拳頭。
“你是誰？少多管……”手腕傳來劇痛，本來態度蠻橫的屠夫忽然變了臉色，“你、你放開我！”
白無沒有理會大漢的話，他垂眼看着瑟縮着靠在牆上的黎卿雲，“你剛纔說……鎮國將軍，喜歡男人？”
黎卿雲的臉色僵了僵。
“還真是個小騙子。”白無的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他鬆開鉗制着大漢的手，朝人肩膀上一拍，那大漢就被他拍得後退了幾步。
“我替他賠錢，你拿着錢再去給你兒子說個媒。”白無說。
那屠夫鐵青着一張臉十分難看，他不想放過小道士，可自知不是白無的對手，最後只能咬牙接受了這個賠償方案，想要拿錢就走。
誰知一直縮在牆角的小道士卻忽然擡手拉住了白無的衣袖。
“我知道你是好心人，但是我沒有騙他。他兒子是不能娶媳婦的，不要浪費錢了。”
“你放屁！”那屠夫聽到小道士的話，差點原地跳腳，“我兒子馬上就要娶媳婦了……”
“那是你貪圖女方的財產，逼你兒子娶的！”小道士摸索着抓住白無的手腕，然後借力站直了身體，向前挪了一步。
白無低下視線，看了看他的腳踝，這是腳上受傷了？
“而且你兒子根本就不想娶媳婦，他喜歡男人！你逼他娶媳婦，他都要買砒霜要自盡了，你知不知道！”
小道士沒給大漢反駁的機會，一口氣說道：“他不想娶媳婦，不想入贅，他早就對威武勇猛的鎮國將軍一見鍾情了！”
“你兒子之前相思成疾，差點就病死了！我告訴他鎮國將軍也喜歡男人，是勸他鼓起勇氣活下去的！”
大漢臉色忽紅忽白，“我兒子怎麼可能不想娶媳婦，入贅又如何？那女方的嫁妝給了那麼多，他入贅之後我們就有錢能過好日子了，他怎麼可能……”
見這人眼裏錢財比兒子的命更重，小道士也知道是說不通道理的，索性不再理他，轉過頭對着白無的方向道：“好心人，我不是騙子。事出有因，我若不說鎮國將軍喜歡男人，他兒子命就沒了。”
“好心人”白無頓了頓，低低的“嗯”了聲。
小道士鬆了口氣，又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一會兒就去廟裏拜一拜，這功德不用給我，算在鎮國將軍頭上，以表我的歉意。”
白無：……這話他怎麼聽着這麼刺耳。
“倒也不用如此，我……咳，鎮國將軍應該也不想要這樣的功德。”
白無和小道士旁若無人得說着話，被無視的屠夫大着膽子道：“你剛纔說要替這臭道士賠償我的錢呢，快點給我，這事就算完了。”
“你的命值多少錢，我一起給你。”白無瞬間變了臉色，轉向屠夫語氣森寒，鋪面而來的凶煞之氣把人嚇的忍不住後退。
“不、不用了。”屠夫雙腿發軟，轉身跌跌撞撞的跑了。
白無擡腳還要去追，手臂上卻忽然一沉，白無扭過看，看到小道士抱着他的手臂，眼睛微微的睜開了。
“算了吧。”小道士說。
白無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小道士的眼睛上。
小道士的瞳孔是灰白色的，沒有任何的神采。
這是一雙天生的盲瞳。
這雙灰白色的眸子，和白無記憶中的樣子，分毫無差。
只不過，在當年初見的時候，白無以爲對方是哭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