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講給了黎卿雲，包括陳長淮眉間的妖氣，還有被污濁了的真龍之氣以及自己對黎卿雲噩夢預示的猜測。
畢竟黎卿雲雖然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出單純善良的一面，但他絕對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
果不其然，聽完這一切的黎卿雲並沒有表現出茫然無措，而是——有點興奮。
“我的夢能預知靈氣受損？”黎卿雲抓着白無的手臂，“那我是真的會算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白無也跟着眼角染上了笑意，“不過還都是我的猜測。”
“你猜的肯定是對的，你那麼厲害，連陳長淮的妖氣都能看見。”說起這個，黎卿雲忽然想到，“白叔，你能看見妖氣，你是什麼高人嗎？”
白無有那麼一瞬間就想要坦白自己的身份了，不過白無緊接着又說了一句，“妖還能讓普通人染上妖氣，好可怕哦。”
“正常的相處是不能染上妖氣的，但總有一些特殊的方法。”白無決定還是循序漸進，以後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坦白。
“什麼特殊的方法？”黎卿雲好奇的問道。
白無沉吟了下，“接受妖類的精血是最常見的。”
黎卿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有點臉紅，閉嘴不再問了。
白無壓下心中一瞬間冒出的想法，扯過被子給黎卿雲蓋上，“夜深了，早些睡吧。”
黎卿雲點了點頭，乖乖的縮進被子裏。
半夜，黎卿雲又被噩夢驚醒了幾次，仍舊是夢見山在哭，讓他不能安眠。
第二天，黎卿雲很沒精神，小臉都有些白。
白無進宮早朝，仍舊沒有看見陳長淮。
黎卿雲的噩夢越來越頻繁，他開始心緒不寧起來。
“白叔，你睡了嗎？”
麒麟山之約的前一晚，黎卿雲怎麼也睡不着，夾着枕頭朝裏間問道。
他很懂得分寸，來府上的這半個月，雖然和白無住在一間，但都只在外間活動，從未踏足裏間半步。
白無正坐在牀上，剛剛運功結束，渾身熱氣騰騰。
他當然知道黎卿雲還沒睡，這幾日來他夜夜聽着黎卿雲的呼吸和心跳，連黎卿雲夜裏做過幾次噩夢都清楚的知道。
“過來。”白無說。
黎卿雲小心的朝着白無聲音的方向摸過去。
自從上次黎卿雲被椅子絆倒之後，房間裏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桌椅這種障礙物，就連茶水果盤都是擺在牀榻角落的小几上的。
“睡不着？”白無問。
“白叔，我有點心慌。”黎卿雲坐在牀邊摸了摸、胸口，“我總是夢見山在哭，你說會不會是麒麟山？”
“應該是。”白無道。
“那你明天還要去嗎？”黎卿雲糾結道：“我知道要是不管那隻妖的話，等山的靈氣被他吸光，那隻妖就要出來作亂了。可是我好擔心你啊。”
白無心頭微熱，他彎腰撈起黎卿雲耷拉在牀邊的小腿，幫他脫掉了鞋，讓他能盤腿坐在牀上。
黎卿雲被白無身體散發的熱氣籠罩，臉色微紅，他聽見白無說：“只有解決了那隻妖，你的噩夢才能停。”
一隻大手撫上他的臉，掌心粗糙帶着老繭。
“好不容易長了點肉，因爲噩夢，這幾天又瘦回去了。”白無不悅道。
“我……”黎卿雲所有的說辭都堵在了喉嚨裏，他哪裏聽不出白無話中透露出對他的心疼。
黎卿雲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有點快，手心潮乎乎的，快要被白無身上的熱氣蒸出汗了。
白無垂着眼，捏了捏黎卿雲的臉蛋，“今晚在這睡吧。”
黎卿雲精神一震，“可以嗎？”
白無琢磨了下他的反應，“我怎麼感覺你似乎肖想我的牀很久了？”
黎卿雲不好意思的又朝牀裏蹭了蹭，“我小時候做噩夢，都是我爹陪我睡的，我醒了他就摸摸我的腦袋，我就不害怕了。”
說完，黎卿雲小心翼翼的遇到白無以來的第一個要求，“我要是做噩夢醒了，白叔你能也摸摸我的腦袋嗎？”
白無心中觸動，擡手揉了揉黎卿雲的腦袋，珍之重之的應了下來，“行。”
黎卿雲這一晚睡得無比安心，噩夢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第二天早上，鎮國將軍府大門口，來往的衆人只看見一個只到將軍肩膀的小孩，戀戀不捨的拉着將軍的衣袖。
“白叔，你要一個人去嗎？”
“你不是將軍嗎？你好歹帶點兵馬過去。”
“要不你帶小錦過去也行，要是事情不好，你就讓小錦先頂着，你回來找點幫手再回去。”
院子裏的小錦猛然豎起耳朵。
白無無奈的拍了拍變身成話嘮的黎卿雲的腦袋，“晚上等我回來一起用膳。”
“晚上？”黎卿雲驚訝道。
麒麟山距盛陽城有百里之遠，尋常人騎馬也要走上大半天，何況現在路上還有未化的積雪。
“我讓廚房熬了雞湯，晚上喝。”
白無吩咐廚房殺雞的時候，黎卿雲是聽見了的。見白無不像是哄他的樣子，黎卿雲終於捨得鬆開了白無的衣袖。
“那白叔你早點回來。”黎卿雲話音剛落，忽然又“咦”了一聲，“白叔你叫人一起去了嗎？”
白無也聽見了朝這邊過來的馬蹄聲。
他當然沒有叫人，來的是周公公。
周公公下了馬車，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立刻笑臉如花道：“白將軍，黎公子，二位這是要出門去？”
“找我何事？”白無不大歡迎的問。
周公公也沒介意白無的態度，熱情道：“奴才是受了四公主所託，來請黎公子進宮的。”
“我？”黎卿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是，四公主說了，多虧了上次您和白將軍，才讓她有機會和皇上說明心意。爲表心意，四公主請您進宮一敘。”周公公說。
黎卿雲有點懵，“那爲什麼只請我，不請白將軍？”
周公公看了眼白無，“這個……男人不能入後宮，是規矩。”
黎卿雲更懵了，“我也是男人啊？”
“這……”周公公爲難的說不出所以然來。
除了黎卿雲，在場的都心知肚明，四公主這是把黎卿雲當做白無的內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