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是今年初剛剛落成,位於南京路的顯赫位置,好多商鋪和洋行紛紛入駐。
通源洋行在這棟樓的三樓,哈同大樓人來人往,洋行生意不錯,一片繁忙。
一向英明神武的馬長官這次有點喫癟,他和胖子輪番在樓上和樓下盯了一天,愣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一向淡定的胖子也有點不淡定。
天黑了,坐在後巷路邊的麪攤上,剛剛喫完一晚陽春麪的胖子抹着嘴,向馬曉光問道:“有什麼發現?”
“這裏不會有什麼問題。”馬曉光肯定的說。
“沒問題?”胖子不解地問道。
“這沒有問題不證明這個通源洋行沒有問題。”馬曉光喝完最後一口麪湯,回答道。
“那怎麼查,跟蹤?幾十口子人唉……”胖子着急道。
“不管他,先喫東西,一整天早上到晚上就這頓面了,麻蛋,上廁所都掐表……”馬長官有點窩火。
“這陽春麪就那麼好喫?”胖子奇道。
“你覺得現在回去能喫什麼?”馬長官沒好氣地問道。
“確實!這陽春麪至少比MISS柳的晚飯強。”胖子嘟嚕了一句。
這MISS柳——吳秋怡雖然文武雙全,情報分析、開槍搏擊、化妝偵查、密碼破譯、沖泡咖啡、行政管理……都是頂尖好手,演技也好生了得,甚至還有撬保險櫃這種獨特技能,但是人不可能盡善盡美,至少有兩樣馬長官獨特的技能她卻沒有。
不要誤會,我說的是開車和做飯,尤其是做中餐,據說她是極爲害怕生菜油味道,所以她從來是不碰廚房裏的物事的。
而且她也對學習駕駛天生有缺陷,大家一起出門要麼是老李、小陸,要麼是馬長官開車,MISS柳是從不碰汽車,就連最近這一段連胖子這個新人都和老李認真學習,基本掌握了駕駛技術的要領,還準備去辦理“汽車駕駛人執照”呢(當時有的哈)。
馬長官另一項技能就是做飯了,前世和今生馬曉光都是一位美食達人,對廚藝非常愛好,不時也展示一下技術,連胖子這樣的專業人士都對馬長官的廚藝讚不絕口。
胖子實事求是的精神,頗爲難得的得到了馬長官的口頭嘉獎,而MISS柳的廚藝正好和她的出衆美貌和優雅氣質成反比。這個時間回去,要麼是沒喫的,要麼是喫暗黑料理。
是以,在飢腸轆轆快一整天之後,兩位黨國的精英寧可躲在後巷喫陽春麪也不敢回四明邨喫飯。
又過了兩天,一切還是沒有太多變化。
早上,上班點卯的時間剛過,通源洋行的華人買辦安炳文急匆匆地從洋行出來,一從哈同大樓出門,就跳上了一輛電話預約好等在路邊的出租汽車,車開得不緊不慢,一路到了滬南。
到了滬南,都過了中午,安炳文又在街邊晃悠了幾圈,一會兒賣煙,一會兒逛商店,許久之後,又招了一輛黃包車。
黃包車又拉了他一段。
下了車,步行到草浜鎮,似乎是出來郊遊的,安炳文找到路邊的一個茶攤,叫了一碗蓋碗茶,喝了好一陣茶,駛來一輛卡車,雙方都沒搭話,卡車一個剎車,“嘎”地停下。
安炳文攀上了卡車的貨箱,嗖地一下跳上卡車貨箱裏去,貨箱蓋着篷布,看不到裏面的情形。
沒辦法,人肯定是追不上卡車的,而這時候是不會恰好出現一輛摩托或者自行車的。
兩位精銳的特工只有使出了最原始的技能——行走。
好在這是1930年代,道路普遍不是很好,都是土路,兩位精英跟着卡車的車轍,走了2個多小時,又認真勘查避過了一些岔路,走得汗流浹背,眼見已近黃昏時分,來到一所倉庫附近。
這是郊外的一個倉庫,但是又不是一般的倉庫。
倉庫只有一個門進出,外面有拿着槍的守衛,院牆裏面還有四個木頭搭建的塔樓,塔樓上也有守衛,居高臨下,整個倉庫都在守衛眼皮底下。
倉庫沒有旗幟或者招牌等顯着標識,只有大門右邊牆上一塊寫着“通源洋行”的小木牌。
外面是一丈多高的水泥圍牆,既隔絕了內外,也擋住了偵查的視線,讓人除了看到幾個塔樓和房頂,不能看到裏面的情況。
院子裏還有此起彼伏的狗叫聲,聽聲音可不只一條狼狗。
裏面還隱隱有呼喝聲,似乎有人在打架,又或者說是搏擊訓練吧,不時還有槍聲傳出。
遠處拿着望遠鏡的馬長官,暗暗罵了一聲,放下望遠鏡若有所思,
胖子問道:“這裏和三洋商行情形不一樣,要進去,有難度……要打劫好像不可能?”
“想什麼呢?不要見到鬼子倉庫就想打劫,我們是特工不是劫匪。”馬長官罵道。
“那怎麼進去呢?總得探聽一下情況吧。”胖子兀自在一旁嘀咕,似乎是發泄一下這幾天一無所獲的火氣。
進去呢辦法總是有的,不過是暫時沒想到而已,馬長官安慰自己也這樣安慰胖子。
這裏是通源洋行的一處郊外倉庫,其實就是井上公館的一處基地,之所以我們兩名黨國的精英特工累得像死狗一樣,在哈同大樓還是一無所獲,那是剛剛開始的時候有點想當然了,以爲只要在通源洋行死等總會有收穫,這也是前段時間事情進展順利,唉,大意了!
看着這個像個寨子似的倉庫,馬長官回過味來,想來也啊,哈同大樓屁大的地方,能有個毛的祕密啊,總不至於在南京路那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弄大片地方搞個這麼一個基地,那家裏得有多少礦啊,這得有多敗家啊。
天色漸漸晚了,日頭開始慢慢偏西。
倉庫裏的呼喝聲漸漸平息,倉庫東面開始冒出了渺渺炊煙。
看着炊煙,馬長官似乎有所領悟。
轉頭對胖子吩咐道:“今天就到這,回去吧,要不我們就只有在這野外過夜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一輛卡車就駛出了倉庫。
附近的草叢裏,是蹲守的胖子和老李,老李百無聊賴地問道:“胖子,你說鬼子這裏白天在裏面吆喝乾啥呢。”
“幹什麼?鬼子肯定在裏面憋着壞唄,難不成在裏面喫齋唸佛?”胖子沒好氣地說。
兩人是是半夜就趕了過來,汽車停在遠處鎮子上,走過來的。
“你說胖子,這麼早鬼子出門幹啥?”
“買菜唄,還能幹啥,要不你以爲呢。鬼子也要喫飯的。”胖子答道,順便在小本本上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