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小五見狀忙領着阮宸和喬喚去了。
霍幼央的屋子也在四樓，不過幾步就到了，小五敲門進去，霍幼央正在看賬本。
“小姐，燕王殿下的人來了。”
燕王？霍幼央擡起頭來，就看見阮宸和喬喚並排站在她面前。
喬喚也沒想到會是霍幼央，行禮道：“見過姑娘。”
“你怎麼來了？”
霍幼央驚訝地看小五：“怎麼回事？”
“回小姐，燕王殿下與安和公主來了，燕王殿下知道雲水間在翻修，想要提些要求。”
小五一說霍幼央就想起來了，傅丞好像是在滿香樓有一個雅間，但是他怎麼還要管她怎麼翻修呢？
剛要拒絕，看着喬喚她又想到什麼，遲疑着問：“難道若兒也來了？”
“回姑娘，小姐也在。”喬喚看出了霍幼央想要拒絕的意思，便解釋道，“王爺之前帶小姐來的時候就覺得雲水間不夠方便，有些委屈小姐了，這次知道雲水間翻修，也是想要讓小姐更舒適些。”
霍幼央知道若若也在就已經暗自期待起來了，又一聽傅丞是爲了若若，哪裏還會拒絕。
霍幼央現在與她哥哥霍存炎都是一個德行，把傅丞當作工具人，什麼求菩薩不再見傅丞的話通通拋在腦後，只要能看到若若就好，當下點頭道：“不知王爺有什麼要求？”
這邊霍幼央和阮宸喬喚討論起了傅丞的要求，小五和霍幼央說了一聲，便退出去親自去接劉婆子了，這劉婆子脾氣倔，小五怕別人輕易還找不來她。
傅丞的要求貌似簡單實則複雜，單單一句“要個能說話的地方”就得霍幼央大費周折。
在滿香樓裏，一樓和二樓的包間少散座多，尋常客人居多。三樓的包間多散座少，纔是有身份的人常去的地方，四樓就更是隻有勳貴人物纔會上來。
也不知傅丞圖什麼，非要把包間選在人又多又雜的二樓。
霍幼央問阮宸能不能換到四樓來，阮宸拒絕：“小姐喜歡二樓。”
霍幼央歇了心思，若若喜歡最重要。
按照阮宸轉達的要求，雲水間的隔音要比原來更好，地方要比原來寬敞，和外邊的散座離得要遠，不能輕易被打擾了。甚至於還要求雲水間要有個後門，期間各類暗格機括就不說了，霍幼央覺得傅丞是想在滿香樓修個密室。
“不知道王爺……”算了，霍幼央也不想問了，隨傅丞想怎麼折騰，只要錢到位就行。
喬喚在旁邊聽着也覺得王爺要求太嚴格了，不過她這段時間也明白一點，王爺是極謹慎的人，往常帶小姐來的時候都不會停留太久，如果這次雲水間能按王爺的要求重修了，那王爺再帶小姐過來大概會安心一些。
而且王爺也想讓小姐出來玩得更自在一點，想了想，對霍幼央道：“王爺時常會帶小姐過來，小姐身子弱，在佈置上還需要表姑娘費心些。”
喬喚提了幾處要注意的地方，比如屏風怎麼擺，牀榻與窗戶隔多遠爲宜，她說的霍幼央當然也知道，一一答應下來：“一切都能按王爺的要求來，阮侍衛過後可以把圖紙送過來，我讓人按照圖紙重新翻修。”
阮宸雖然敏銳地意識到霍幼央不該知道他姓阮，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只道：“圖紙下午便可送到，一應費用皆由王府承擔。”
霍幼央點點頭。
又問幾句喬喚回府之後的事情，喬喚和阮宸便離開了，出去的時候正碰上小五回來，阮宸眼疾手快地攬着喬喚避到一旁，幾個人纔沒撞到一塊兒去。
“對不住對不住。”小五面紅臉漲地道歉。
喬喚頷首：“沒事。”
眼看着阮宸帶着喬喚走了，小五還癡癡地朝外看着，霍幼央喚他一聲：“小五，幹嘛呢。”
小五連連擺手：“沒什麼。”
“怎麼慌慌張張地進來。”
“沒，就是來告訴小姐一聲，劉婆子已經接來了。”
他怎麼會說他是着急回來看看那位姑娘還在不在的呢。
翠竹閣裏，劉婆子帶了五六個夥計端上了許多她的拿手糕點，她雖然脾氣倔，但是人也不傻，不會專門給自己找不痛快，一路上她比小五走得還快呢。
“婆子我該罰，讓王爺公主久等了。”
“沒事。”傅寧把在一旁玩的若若抱過來，給她指桌子上各式各樣的糕點看，若若見了，水汪汪的眼睛放了光似的。
“皇兄你看若兒，”傅寧被她逗笑了，“真是個小貪喫鬼。”
正喫着，傅寧就聽劉婆子驚訝地說：“咦？公主不是那天那位公子嗎？”
劉婆子認出了她，傅寧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我，阿婆還記得我呢。”
“哎呦，”劉婆子跺腳，“老婆子我真是沒眼力衝撞了公主。”
傅寧眨眨眼睛笑道：“還好當初有一位姐姐幫我解圍，不然那桃花酥我還拿不到呢。”
劉婆子連連點頭：“是是是，多虧了我們東家。”
傅寧奇道：“你們東家？”
“是呀，那天爲公主送荷包的人就是我們東家身邊的丫鬟。”
“真的嗎？”傅寧高興極了，“皇兄，那天我荷包丟了沒有銀子付錢，幫我的那位姐姐就是滿香樓的新東家呀。”
又問劉婆子：“你們東家在做什麼呢？能請她過來嗎？”
“好好好，婆子我去看看。”劉婆子連聲應下。
霍幼央正在屋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些急心怎樣才能見若若一眼，劉婆子突然來找她，說傅寧知道那天幫自己的人是她，所以想邀請她過去坐坐。
霍幼央當然願意。
朝翠竹閣走去，因爲心裏急切地盼着，開門後，霍幼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裏喫得到處都是點心沫的若若，然後看見傅丞屈起修長的手指又輕輕地幫她蹭掉，蹭掉的同時，傅丞擡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霍幼央還來不及說話，傅寧已經欣喜地跑到她身邊，抓着她的手道：“姐姐，真的是你呀，你還記得我嗎？”
霍幼央行禮：“民女見過公主。”
傅寧放開她的手改爲挽着她的胳膊，嬌聲喚她：“姐姐不必客氣了，這裏又沒有外人。”
霍幼央被傅寧攙着也沒法給傅丞行禮，只好微微點了下頭，又對傅寧道：“民女當日不知公主身份，如有冒犯還望公主見諒。”
傅丞拉着霍幼央走到桌邊坐下，大大咧咧地說：“姐姐不必說這些話，也不許民女民女的了，那日姐姐幫了我，我還沒有謝謝姐姐呢，原來姐姐是這滿香樓的新東家，咦？”傅寧突然又疑惑了，“可是我聽說這滿香樓不是被霍伯伯家接手了嗎？”
霍幼央向她解釋：“我是霍家的侄女霍曼，前些日子纔來京城的。”
“原來姐姐是霍伯伯家的人，怪不得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呢。”傅寧拿圓圓的杏眼盯着她看，“姐姐可真美，是吧皇兄？”
傅丞沒理她，目不斜視地喝着茶，傅寧知道自己的話不妥了，悄悄吐吐舌頭：“姐姐別介意。”
霍幼央搖搖頭，傅寧還在說早知道她是滿香樓的東家，她一定早就來喫，而霍幼央卻無心去聽，眼睛直直地看向若若，若若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連手裏的點心都不吃了，只愣愣地拿着。
傅寧發覺沒人理她也停下了嘴裏的話，發現了若若的異常。
“若兒？”傅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若若的小腦袋躲開她的手繼續盯着霍幼央看。
霍幼央心裏發酸，難道若若能感覺到她是誰嗎？
傅寧拽拽傅丞的衣袖：“皇兄你看若兒好像認識霍姐姐一樣。”又把若若抱起來，指着霍幼央，“若兒，這是你的小姨，美不美呀。”
在若若清澈的目光裏，霍幼央下意識地伸出了手，頓了兩秒，若若竟然丟掉了手裏捏着的桃花酥，也伸出了手要她抱。
霍幼央輕顫着接過若若抱在懷裏，入手軟綿綿的感覺是那麼熟悉，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若若仍擡頭看着她，看着看着，忽地低頭去翻找什麼，在她的小荷包裏笨拙地拿出一隻珍珠耳墜，霍幼央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她離開那天若若偷偷摘去玩的那隻。
若若手裏拿着珍珠耳墜，擡起胳膊來朝她耳朵上比劃着，霍幼央憋着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一直站在若若身後不遠的喬喚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傅寧也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奇起來，她是知道若若的脾氣的，若非親近熟悉的人，若若是斷然不會這樣的。
“皇兄，你看呀，若兒一定是感覺到霍姐姐和央兒姐姐一樣的氣息了，她也覺得霍姐姐很親切呢。”
傅寧又去安慰霍幼央：“姐姐別哭了，若兒她一定知道你是央兒姐姐的妹妹，所以很喜歡你呢。”
霍幼央無法說出真相，只能含着淚點頭。
旁邊目睹了一切的傅丞眼神裏多了一份探究，他不知道女兒的反常是爲什麼。
但是看着又紅了眼睛的霍幼央，他忽然覺得，碰到她這麼多次，好像每次她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