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通常第一次見面就會定下一個基調,“歸月公主”的封號是雲皇親口封的,雲子方再來看玉佩的行爲毫無根據,反而可以算是一種爲難。
與其讓人覺得霍幼央是會被人隨意拿捏的人,不如一開始就表明底線,這一路還長,霍幼央是歸月公主這件事不需要別人再來質疑了。
廖天聞顯然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不會站在雲子方那一邊,這就足夠了。
至於她與雲子方第一次見面的基調……霍幼央覺得在她認錯人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不會愉悅,她也是嘴太快,霍幼央心裏吐槽自己。
這次使團來主要是接霍幼央,互相見面過後定下了離京的日子,有來有往,大世這邊,由傅丞帶人,和霍存炎一起送霍幼央回羌疆。
在離開之前的幾天裏,用祁天的話說,霍幼央就只剩下喫喝玩樂了,因爲一去羌疆她很可能就變成一個任人擺佈的小可憐兒。
“讓她享受最後的快樂吧。”祁天如是道。
霍幼央嫌不吉利,託人罵了他兩天。
知道霍幼央在宮裏悶,傅丞找理由帶她又出宮去了一趟滿香樓,祁天腆着臉拍着胸脯向她保證,她不在的日子裏滿香樓都由他罩着了。
霍幼央只怕自己的樓被他喫空了,仔細囑咐了賬房一定記清他的賬。
因爲在滿香樓小聚都是知道霍幼央身份內情的人,所以霍幼央從宮裏出來的時候沒帶傅寧,傅寧去找她撲了個空,又落寞地一個人去了皇后那裏。
皇后正在逗若若玩,聽她抱怨自己落了單,不由問道:“歸月同誰出宮去的?你三哥呢?”
“羌疆的那位二皇子吧,皇兄他肯定也去了。”傅寧氣鼓鼓地,他們出去玩卻不帶着她。
皇后若有所思:“老三和歸月這麼看走得確實挺近……”
“母后,你在說什麼呀。”傅寧嚇了一跳,下意識解釋,“因爲皇兄和羌疆的皇子接觸比較多吧,所以和歸月姐姐也有交集。”
傅寧自己也八卦傅丞和霍幼央,因爲傅丞確實反常,幾乎都已經不避諱着她了,但是她的八卦之魂都是私下裏燃燒,現在皇后說出了這件事,她下意識就想幫忙掩飾。
皇后多瞭解她,打量她兩眼就知道她怎麼想的,略有嫌棄地看她一眼,這麼大的人了小心眼兒還玩得如此拙劣。
“說吧,”皇后慢條斯理地開口,“他們二人確實真有什麼?”
“啊這……”
“母后,不過是皇兄自姐姐進宮之後就來得勤快了一點嘛……”
傅寧猶豫了兩秒就將傅丞的行爲都出賣了。
皇后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怪不得——”
傅寧好奇地問她:“我也不知我猜的對不對,不過母后好像並不驚訝?”
“你們呀,”皇后看她一眼,“我做母親的還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想什麼。”
那日霍幼央剛進宮來,傅丞不早不晚偏挑那個時候來送若若,還留在鳳藻宮用了早飯,皇后那時就覺得奇怪。
傅丞平日裏可不會如此行事,再加上這幾天傅丞確實進宮比較頻繁,皇后心裏也隱約有了這方面的猜測。
“寧兒,”皇后出聲打斷她,“歸月是羌疆的公主,這事情還沒有眉目,你不可亂說。”
傅寧撇撇嘴,明明不是她提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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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京城的前一天,宮中有宴,老爺子進宮見了霍幼央,萬卿也帶着雙胞胎來了,算作道別。
宮宴開始之前,幾天未見的雲子方正由人簇擁着,眉飛色舞地說着什麼,高調又造作。
霍幼央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喜形於色的皇子,心裏嘖嘖稱奇。
她與雲子方第一次的見面不太愉快,好在後來這幾天接觸很少,雲子方還沒機會再表達他對霍幼央認錯人的不滿。
也是後來霍幼央才知道,她那天認錯的人叫李質,是負責護衛使團安全的人。
雲子方的母親曾經對李質有恩,李質爲了報答恩情,一直在爲雲子方做事。
而云子方一方面對李質隨意指使,一方面又很不滿他能力過人。李質是一位能力頗強的人,他跟在雲子方身邊,確實無論從氣質還是魄力上都壓過雲子方一頭。
雲子方堂堂皇子自認不凡,但是又離不開李質,對他便指使與打壓並存,而霍幼央還錯將李質認成了他,更戳到了他心裏不爽的地方。
合着她這位四哥還有顆脆弱敏感的玻璃心,希望回羌疆的路上雲子方能忘記這件事,可別再拿幽怨的眼神看着她,霍幼央好笑地搖了搖頭。
“姐姐想什麼呢?”傅寧湊在霍幼央身邊,眯着笑眼問她。
自從上次去滿香樓沒帶着她,傅寧恨不得時時刻刻黏着她纔好。
接過傅寧遞來的紅提,霍幼央彎脣笑道:“沒什麼,只是看沂王那裏好熱鬧。”
傅寧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由道:“這位沂王殿下最近好出風頭,聽說已經快要逛遍京城了。”
“是嗎,那位姑娘是誰?”霍幼央看見離雲子方不遠處聚了幾位女子,其中一個脣紅齒白的姑娘正盯着他看。
傅寧看了一眼:“是唐葭,我舅舅家的女兒,與我一般大。”
她一提霍幼央就想起來了,女大十八變,唐葭之前太過瘦弱,如今也越發美了。
傅寧想起什麼,湊到霍幼央耳邊說了幾句話。
霍幼央這才知道,原來皇后曾有意撮合唐葭與傅丞,只不過被那一句“表哥”叫得沒了下文。
那一句“表哥”皇后就看出傅丞對她無意,傅丞不喜歡的皇后自然也不會再提。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忽略掉傅寧眼睛裏“看我夠意思吧你要不要也與我說說你和我皇兄是什麼情況”的意思,霍幼央起身,這殿裏太暖了,她略飲了兩口酒,想要出去透透氣。
傅寧哼哼唧唧地放開了她。
殿外迴廊上,霍幼央撐着傘看雪,不多時,身後突然有人叫她,她一回頭,竟是唐葭。
唐葭行了禮,霍幼央問她:“唐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唐葭略青澀地笑了笑,掏出一封信來,道:“姐姐不要嫌我冒昧,我受人之託,爲姐姐送一封信。”
“信?”霍幼央驚訝了一下,“何人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