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噹噹噹...”一陣陣急不可耐地敲門聲響着,隨後傳來女人不耐煩的聲音:“三妹兒快起來,這都幾點了。”

    林玉竹掙扎着翻了個身,眯着眼睛望向窗外,單薄的窗簾不掀開也能看清窗外的天色。

    這天才矇矇亮。

    躺在她身邊的林玉蘭已經不耐煩的嘟囔道:“你還磨蹭什麼呀,快起來,省的媽一個勁兒的敲門。”

    林玉竹閉上眼,遮掩住不耐的情緒,深呼一口氣後,方纔喊道:“起來了。”

    門外的人這才停止敲門,不滿的離開,嘴裏嘀咕的話語還隱約能聽清一二,林玉竹只當聽不見。

    起身穿衣裳,每每看着這鄉土氣息撲面而來的直筒布褲、花布衫,林玉竹握着衣服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實在是太土了。

    還沒等穿完衣服,屋外又傳來喊聲,催促着:“怎麼還不出來!”

    林玉蘭重重的翻了個身,以表示她極其不滿,拿着被子蓋住了腦袋,以便繼續睡覺。

    林玉竹翻了個白眼,下地穿鞋,打開門便是廚房,入眼的女人便是她那便宜老孃,正背對着她站在菜板旁邊揉麪,說是面其實就是是玉米麪和些粗糧面再加上少許的白麪粉混合出來的麪糰。

    味道麼,非常難喫!

    李大嬌看着林玉竹出來了,沒好氣的說道:“怎麼這麼磨蹭,不知道家裏人一會兒都要上班去麼,怎麼就把你生的這麼懶。”

    林玉竹靜悄悄的走到土竈旁,慢悠悠且熟練的把爐火生了起來,心情極爲複雜。

    想想一個月前她還揮斥方遒的在職場上攪弄風雲,一個眨眼的功夫就穿越到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來當燒火丫頭了。

    真真是眼睛一閉一睜就換了個場景,她剛來到這時,入眼的便是一家子人在喝玉米糊糊,你說慌不慌。

    當時林家都沒什麼人注意她,再加上她腦袋暈乎乎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常規的動作,硬是矇混過關,在林家待了下來。

    這一混就差不多小一個月。

    她沒融入原主半分記憶,許多事都是靠着她一點一點摸索出來的,原主在家排行老四,上面有位大哥和兩位姐姐,下面還有位弟弟,通過這一個月的瞭解,她大概知道些林家的基本情況。

    先說說同輩吧,老大林立松性格看上去還算是穩重,在家裏和原主爹差不多的性格,沒有大事輕易不發言,林立松跟大姐林玉梅年齡最是相近,所以二人關係最是要好,與她這個小了六歲的妹妹就不行了,平日裏連話都說不上兩句。

    她這個便宜爹是鋼材廠的老員工,林立松生的早,正好趕上了好時候,那會兒廠子照顧職工子女,初中畢業就可以推薦上夜校考個中專文憑。

    林立松作爲長子佔了先天優勢,加上人又上進,考了個會計。

    順其自然的進了鋼材廠做了名小幹事,十分給林家長臉。

    林爸林媽對這個兒子是各種的滿意,就是有樣挺讓他們操心的!

    林立松眼光高,都二十三了還沒對象,每次相親都說不喜歡,弄得林爸林媽苦口婆心的勸說,沒什麼成效。

    林家大姐沾了林家舅舅的光,硬是進了供銷社還混到了個正式工,這個時代能進供銷社那都是祖墳冒青煙的節奏。

    自然,在供銷社裏搶到的殘次品基本上全給了舅舅家,要不然林家舅舅怎麼會安排她進去,要知道當初因爲這事,林家舅媽都快吵翻天了,她孃家還有兩個侄女沒工作呢。

    在林玉竹眼裏看來,林家這大兒子和大女兒就是林父林母的心尖肉,長子的地位就不用說了,林媽和林爸懷第二胎的時候就盼着在生個閨女湊成個好字,天隨人願,真就生了個閨女,心裏的喜愛是後面出生的女兒不能比的。

    等生林玉蘭的時候林媽還挺失望的,這女兒已經有了再來個就不太稀罕了,要不是林家二姐長得白淨嘴甜會討爹媽歡心,估摸在家中的地位也不會比林玉竹這個倒黴催的好。

    這家裏混的官最大的竟然是林媽,她是街道的婦女委員會的副主任,這年代子女可以接班,林玉蘭一到高中畢業,林媽就把她弄進去,現在還是個臨時工,這轉正是遲早的事。

    這樣一來一家子人就剩原主和最小的弟弟沒工作。

    小兒子林立楊亦是林媽的心頭肉,別說不工作,就是養一輩子也是樂意的。

    自然這是誇張說法,以林玉竹對林媽的瞭解,嘖嘖嘖,真養小兒子不大可能。

    更何況林立楊年紀小纔剛上初中,原主就可憐了,從小就不得父母喜歡,她心裏也是清楚明白的,性格就變的有些唯唯諾諾的。

    這讓性格潑辣的林媽十分看不上眼,沒事就會訓斥兩句,越訓斥原主就越怕,越怕就越做不好事,越做不好事就越捱罵,如此惡性循環...可見原主的性格會發展成什麼樣,反正不受待見就是了。

    原主如今正好高中畢業,今年正好是73年,73年城鎮工人處於飽和狀態,這會兒的工人子女大多都安排不上工作了,林爸林媽在原主畢業後到現在沒少找關係,還是安排不上工作。

    原主在家裏待的就愈發的尷尬,只能說平日沒事多做做家務,當一個小透明。

    原主又不是傻子,找不到工作,心裏也跟着着急,這一急不免心生憂慮,憂思成疾病了一場。

    林媽近來工作忙,知道原主病了給兌了一碗紅糖水,讓她喝了睡一覺,還沒好再說。

    這時候有個頭疼腦熱的家家都不怎麼時興去醫院,雖然職工有醫療本,開藥不怎麼花錢,可卻要花幾分錢的掛號費。

    五分錢是什麼概念,再添一半兒能買半包火柴了,林媽就是有點不捨得花這個錢,怎麼掛號就要花錢呢!又覺得這麼大的孩子發燒睡一覺就好了,實在不行再去醫院看看。

    這一耽誤,原主就掛了。

    若不是林玉竹穿過來,估計原主直接死在了飯桌上。

    林玉竹來的時候這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呢,她找林媽說才帶她去的醫院。

    林玉竹覺得林爸林媽心真大,閨女有多難受看不出來?林玉竹每每想到原主可笑的死因對林家很是無感。

    林媽大小是副主任也算是行政的辦事員,那會兒工資分級,便是再低,林媽的工資也應該在二十元上下浮動。

    而且林爸也是廠子裏的老員工,混了二十多年,工資的級別也提了幾級,如今能開個42.5元錢。

    林家大哥雖然工作沒幾年,可中專文憑擺在那呢,又是小幹事,這工資如今已經能和林爸持平,除去食堂交的飯錢和平時零花,每月能給林媽三十五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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