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往四下看了眼。

    好在周圍沒什麼人看見,就算看見了,剛剛的動作應該也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在貼近江冬越的耳朵和他說話。

    江焰紅着臉,簡直想刨個地洞鑽。

    他剛剛怎麼鬼使神差就親上去了?

    他明明是個直男啊?

    要說是爲了攻略,他當時也完全沒想到那個層面上啊?

    難道是他對江冬越攻略久了習慣使然?

    “那個,我,我剛剛不知怎麼,不小心就蹭,蹭到了。”江焰硬着頭皮扯了個理由,結巴道。

    江冬越沉默着,沒回他。

    江焰趴在江冬越背上,見江冬越沒像平時那樣回他,暗暗瞄了江冬越一眼,心裏更加忐忑了。

    完蛋,剛剛隨口扯的理由太蹩腳了,江冬越肯定不信。

    不信的話,江冬越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覺得他是變態然後躲起他啊?那樣攻略進度會不會直接清零?

    江冬越確實不怎麼信。

    他雖然在感情上有些遲鈍,但也不是傻子。

    江冬越脊背僵硬,耳朵通紅,心臟仍然在快速地跳着,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不知說什麼。

    正在這時,江焰因爲太過緊張,腿蜷了一下。

    江冬越看着江焰白花花的膝蓋上高高腫起的傷口,這才凝神,低低“嗯”了一聲算作回覆,揹着江焰繼續往醫務室走去了。

    江焰聽到江冬越應他,稍稍放鬆了點,但也只有一點。

    他還是不覺得江冬越會信,腦子裏也還在不停思考着自己莫名其妙親了這個人的事。

    兩人一路上無話,各自滿懷心事。

    把江焰送到醫務室後,江焰依舊心神不寧,回起醫生的話就不由有些心不在焉。

    最後直接變成江冬越在一旁和醫生溝通他的傷情,江焰盡情神遊天外去了。

    直到醫生阿姨把手探到他腦門上,江焰才又回神。

    “應該沒事。還以爲有燒呢。”

    江焰正有些詫異自己剛跑完接力賽,怎麼可能有燒?就聽醫生說,“臉紅成番茄了。”

    江焰對上醫生阿姨戲謔的眼睛,臉更紅了。

    “這小帥哥,想什麼呢?魂都丟了。”醫生阿姨被江焰面紅耳赤的呆樣逗笑了,又嚴肅了點,“下次可別逞強了啊,本來還不算嚴重,這麼一折騰,不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

    江焰撓着頭應是。

    她又對江冬越說:“好了,帶他去包紮,然後去窗口拿藥吧。國慶假期間儘量減少走動,傷口這兩天不要沾水。”

    江焰在江冬越的陪同下就完醫,出醫務室之後,就怎麼都不肯再讓江冬越背了。

    “已經包紮好了,不怎麼疼了。我沒那麼嬌氣,真的……”江焰說。

    他現在連看着江冬越都不自在,怎麼可能再讓這人背自己,而且現在這個點,路上肯定很多人。

    江冬越無奈,但也明白江焰的顧慮,只能攙着他回家。

    一路上,江焰都不大敢看江冬越。

    他低着頭。

    夕陽的餘暉還未褪去,路燈已經早早亮起,兩人的影子落在柏油路道上,交疊在一起顯得撲朔迷離。

    江焰看着那影子,暗想:江冬越好像經過了剛剛的事,也沒有一丁點要躲他的意思啊?

    是不是真的相信他是不小心的了……

    “當心路牙。”江冬越突然扶緊了江焰的肩膀。

    江焰側頭,江冬越薄而冷白的耳朵撞入眼中。

    他想到自己剛剛情不自禁親了那裏,再度窘得不行。

    到家門口的時候,江焰簡直有種刑滿釋放的感覺,立即對江冬越說:“回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醫生說,你要減少走動。”

    “我自己能行,不用你幫忙的。”

    江冬越站在原地扶着他,一雙眼盯着他,不動。

    “我真不用。”江焰想支開他,江冬越這次卻怎麼都不肯走了。

    江焰拗不過他,又想起還要攻略的事,終究沒有再多推辭,忍着窘迫帶他回家了。

    “大爸爸,小爸爸怎麼受傷了?”

    兩人進門後,江糖糖還沒高興一會兒,就看到了江焰貼着塊紗布的膝蓋,擔心地擰起眉。

    江焰在江冬越的攙扶下稍有些喫力地俯身,揉了下江糖糖的腦袋,笑:“沒事,就是跑步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很快就好了。”

    江糖糖卻看着他,心疼得一雙琥珀色眼睛快汪起淚來。

    江焰一邊內疚,一邊看着那雙眼睛又想起了江冬越看到他受傷時擔心的眼神,暗暗有點想笑。

    這父子倆還真的挺像,江糖糖的表情簡直就像是q版的江冬越。

    江冬越把江焰扶到沙發上,坐到一旁幫他衝了包藥劑。

    江焰看着江冬越用手試着杯壁溫度時體貼的樣子,心裏有些暖,接過藥,喝了一口,卻被苦得差點沒噴出來。

    “我去,這什麼藥啊?怎麼這麼苦!”江焰苦得臉都皺起來了,他從小愛運動,身體也好,很少吃藥打針,最受不了藥裏的苦味。

    他看向江冬越,小聲問:“江冬越,這個藥,我能不能不喝啊?”

    “爸爸不可以不喝,要乖乖吃藥才能好起來哦!”江糖糖立即拽住他的衣角督促他。

    江冬越也看着他,聲音居然有點溫柔,像在哄他似的,“藥物能幫助緩解疼痛,修復軟骨,你聽醫生的話。傷纔會好的快。”

    江焰看着那一大一小的兩人,心裏突然涌起一股熱意。

    他爸會關心人,但是個馬大哈,常常關心不到點上,他媽倒是細心,但是性格又太彆扭。

    他還從來沒被人這樣哄着喫過藥。

    江焰心頭一熱,捏着鼻子一仰頭,把藥咕嘟咕嘟全灌了下去。

    灌完藥之後,江焰簡直有一種英勇就義了的感覺。

    他放空了下。

    餘光瞄到江冬越向他探出手來。

    江焰側頭,江冬越的掌心正躺着一顆糖。

    江焰頓了頓,把糖接過。

    指頭無意間擦過那人冷白有力的掌心,一片溫熱,柔軟。

    江焰含住糖。

    甜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沖淡了濃重的苦味。

    他突然暗想,其實,如果他以後的家就是這樣的,也挺好的吧?

    江焰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抓了抓頭髮。

    靠,他又胡思亂想什麼呢?他不是是直的嗎?只是爲了江糖糖才……

    “大爸爸,你怎麼不親親小爸爸吖?”江糖糖突然問。

    江焰和江冬越同時僵住了。

    江焰好不容易恢復正常面色的臉迅速漲紅了,捂住了江糖糖的嘴,對江冬越訕笑,“小孩子亂開玩笑的,別當回事!”

    江冬越看着江焰漲紅的臉和心虛躲閃的眼睛。

    江糖糖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想到這樣的玩笑?

    是江焰在江糖糖面前說過什麼嗎?

    江焰,難道其實想讓自己對他那樣嗎?

    江冬越不由自主打量起了江焰……

    最後的視線停駐在那被藥水浸染過後更顯潤澤豔色的脣上。

    他的喉結幾不可察地微動了下。

    “糖糖,看動畫片。”江焰直接拿着遙控器摁開了電視,給江糖糖轉移注意力。

    動畫片的聲音響起,充斥在江焰心裏的躁意卻依舊沒能被衝散。

    江焰暗暗看了眼江冬越。

    所以他以後和江冬越在一起時,江冬越居然還會在哄他吃藥後,吻他?

    江焰臉燙得厲害。

    江冬越平時顧及要避嫌,晚上來江焰這裏每次呆的時間都不長,今天卻因爲江焰腿受了傷,一直沒離開。

    兩人把江糖糖哄睡後,江焰被江冬越扶到客廳。

    江焰想起江冬越一向也睡得挺早,小聲催他,“糖糖都睡了,你也早點回去洗洗睡吧?”

    江冬越遲疑着,看着他,沒動。

    “怎麼了啊?”江焰問。

    “我不能回。”

    “?”江焰有些奇怪,看着他。

    江冬越看了眼江焰,目光又立即挪開,耳廓有些紅。

    “你洗澡,要有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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