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眼裏閃過一絲興趣,越過御書臺走了下來。
杜如傾好歹是世家之女,她挺直腰肌,不卑不亢緩緩道來。
“大庭廣衆之下,聖上請如傾到書房,何不是在有意警告暗地的魑魅魍魎,從而保護杜潯嫡出唯一血脈,故如傾感激萬分。”
杜潯一生只一妻一妾,妾育有一子,頗不得寵,因此在杜潯死後,生了歪心思,可還未付出實施,旁系先行動手,追殺未遂,今日司瑾在宴會結束後第一時間請人至書房,用意已非常顯然。
“沒錯,杜潯是杜太傅之子,杜家嫡出血脈,萬不能在朕這裏斷送。”
說完司瑾又看向低頭斂眉安分跪着的楊予,認出了人。
“沒想到蘇執夫人竟是在酒樓救下阿珩之人,看來緣分不可言吶。”
聞言楊予擡頭故作驚訝狀,一臉回憶,然後恍然大悟,接着垂下頭說道。
“能爲玉容公主解圍是民女的福氣,聖上言重了。”
“蘇愛卿有此一妻,看來是他高攀了。”
楊予一臉羞意,沒有回話,一旁的蘇執終於開口。
“微臣夫人內斂害羞,聖上就別揶揄了。”
一陣閒談之後,司瑾終於恢復正色,一臉肅意,他看向杜如傾。
“你可有旁系越矩買兇的證據?”
杜如傾搖頭,杜家一族,旁系並不多,而這次追殺的人,正是她的三叔,杜萬覽。
“若沒證據,不好定罪,朕雖能替你做主,但也要有理有據。”
杜萬覽是周慶因的人,爲人狡詐,若沒有十足的證據,怕是撼動不了幾分。杜潯爲人對名利之事極爲淡泊,若不是因爲身爲杜太傅嫡子,怕是早早浪跡江湖。
那晚蘇執深夜入宮細稟,司瑾不由得想起一事。
“爲何追殺你,你可知道?”
按理說,杜潯生性如此無求,並未觸到某人利益,何至於到達殺人滅口一說。
杜如傾細細回想,腦海中突然晃過細碎的片段。
“!”
“爹爹死後,我身爲嫡女,自然得擔起服喪守孝之責。祭奠那晚,我在守夜中,感覺睏意襲來,醒時發現父親棺旁掉落一細針。”
“不對,若爲此殺人滅口,過於膚淺。”
司瑾搖頭,這不是杜萬覽的動機所在。
“是的,但如傾心生疑慮,細細尋找,終發現棺材有被開縫的嫌疑,意識到爹爹的死或許有蹊蹺,就開棺驗屍。”
“倒是大膽。”
司瑾與蘇執對視一眼,而上帝視角的楊予拍了拍蘇子行,低頭不語。
“明顯死因不平,次日,如傾心思恍惚,在房內持細針觀察時,被下人發覺,之後阿彌察覺不對,帶我逃了出來。”
“那你又如何得知是杜萬覽,而不是其他人。”
“這是阿彌無意聽到的,杜萬覽要求不留活口,並要求對外宣佈杜家嫡女外出寺廟,無意失足而亡。”
司瑾細細聽言,書房裏靜寂半晌,龍涎香氣氤氳纏繞,說不出的濃郁。
“你與杜二夫人關係如何?”
“因納她,我孃親產後大出血,撒手人寰,後來她趁父親以酒澆愁,下藥同房,產下杜興品,之後對外作溫柔知性,暗地卻短我喫穿,少我俸食,我與她,不好。”
將世家背後的腌臢事道出,司瑾有些了悟,這時,蘇執在旁邊插了一句。
“那你認爲,此事可與她有關?”
自杜如傾失蹤,杜潯一家謝絕訪客三日,爲大小姐祈福,杜二夫人甚至連去寺廟三日,博得大把的名聲。
而杜興品只比杜如傾少一個月,對外談及杜如傾也是一副黯然神傷。
杜如傾咬牙切齒,十分不屑,“她們生性虛僞,那日我從廳堂出來,不小心撞到她,她見我神色恍然,作那主母樣就令人厭煩。”
杜潯畢竟爲杜太傅嫡子,死後棺槨須得在廳堂放置數月,她接連守孝七日,被打暈後又接連八日,起身有些氣虛,撞到的人,袖中的細針掉落了出來。
等等!
杜如傾又發現一個疑點,她擡頭大驚,“那日下人撞見的是吳蘭安插的人!”
吳蘭,是杜二夫人的名字。
“若是如此,與杜萬覽又有何關?”
司瑾冥思苦想,杜潯手上必是攥有杜萬覽的把柄,讓他不惜派人一探,而後吳蘭安插的下人撞見證據,這兩人?
“朕會即刻宣佈你生還的消息,封你爲興蘭郡主,派一支暗衛與你回府,你可害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要查,定要查個人贓並獲。
杜如傾看了楊予一眼,雖然不捨,但想到寵她的杜潯被害,終是意難平,磕頭謝恩。
“興蘭郡主杜如傾,謹謝天恩。”
【作者題外話】:今天就這一章了,產出貧困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