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蘇執眼神向下,盯着癱在地上的人,眸中探究意味十足。
“歐陽傑。”
聞言楊予眨了眨眼,狹長的眼睫掃過蘇執的手心,有些癢意,也讓他猛地想起一事。
“爲何跟蹤我們?”
“我只是跟着她而已。”
歐陽傑嘴上的皮泛起,沒有一絲血色,聽到蘇執的質問半晌纔回答道。
“把手放下來,我不害怕。”
楊予拍拍蘇執的手背,柔聲勸道,其實僅是出於佔有慾作祟的某人,怕不放對方真的生氣,只得乖乖地把手拿開。
瞧見歐陽傑滿臉血污,楊予淡淡問道。
“你就是他們苦苦追殺之人?”
“嗯,多謝夫人相助。”
“?”
無故被扣上救命恩人的帽子,楊予可不幹,可她知道一旦否認,以蘇執的性子必是直接丟人出去。
“夫君,不若留他一晚先吧。”
對上蘇執的眼神,她尋了個理由。
“他不正好是江湖中人嗎?再者這麼晚出去,若被那波人發現,殃及我們又該如何?”
她踮起腳尖,湊近蘇執耳邊,竊竊私語,“且歐陽傑這個名字,似乎是那個前盟主的兒子。”
歐陽傑:其實我聽力很好。
蘇執其實知道歐陽傑聽得到,畢竟練武之人,耳力敏銳,但他十足喜歡楊予這親密的行爲,也就沒加以拆穿制止。
“你可願留下來?”
“謝大人。”
最後人被安置在柴房裏。
聞言,楊予心中一鬆,這人可是後期掰倒那野心勃勃的現盟主的最強力對手,救他一命,也算是攢了個人情。
沐浴之後,她悠然地踏入新屋,卻在下一秒發現有些不對勁。
“小行呢?”
她四處探頭,卻見不到小小人影。
“小行長大了,不適合一起睡了。”
“……”
這時楊予才發現屋內有些不同,喜燭佇立在桌上兩旁,在隱綽朦朧之下,依稀可見紅盤裏裝着糕點紅棗花生,各雙份,六盤齊齊地放在中央。
放眼望去,蘇執站在牀邊,兩旁的牀簾皆披上了紅紗,就連被子圖案,都是鴛鴦戲水狀。
這一刻,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四個字。
洞房花燭。
“你這是何意?”
楊予話問出口,眼眶中淚花打轉,迷糊了視線。
“我聽喜婆說,紅棗花生寓意早生貴子,備了你喜歡的芙蓉糕,希望夫人每日都能高高興興。”
蘇執有些莫名的緊張,待看到對方淚花,着急解釋道,“今兒遷宅有些晚,你回來得有些晚,所以準備得倉促了些,我想着這是新宅第一晚,想給你一個驚喜。”
他上前輕柔地拭去對方的淚,抵着額頭,眸中星辰閃爍,微微啓脣,仿若要觸到對方。
“謝謝夫人,願意喜歡我。”
蘇執自認有些不完美,若非蘇子行,對方可能早早就棄他獨立生活,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喜歡的感覺。
酥酥的,甜甜的。
甚至心跳加速,可這些他卻甘之如飴。
“所以你將人分房睡了?他還那麼小。”
楊予不敢對上蘇執眼神,微微閃躲,轉移話題。
蘇執盯着對方的睫毛,想到剛剛一幕,心生異樣,眼神往下,看到水潤微翹的嘴脣,不由得喉嚨吞嚥了一下。
他的手攬過對方的腰,簫孔一揮,燭芯被擊中,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不久,牀上就響起了壓抑難耐的身吟聲。
隔日。
“爹爹,小行來找孃親玩。”
蘇執正穿戴好衣服,準備上朝。聽到拍門聲,打開門趕緊將人抱了出去。
“噓——”
蘇子行學着蘇執的動作,一臉茫然。
“孃親昨日置辦府宅太累了,今兒身乏,會睡得晚些,你不許打擾她。”
“你騙人!”
蘇子行控訴的眼神看着蘇執一臉心虛,而後對方卻說道,“你明明跟我說醒來可以找她玩的。”
聽言蘇執鬆了口氣,他解釋道,“爹爹這樣說沒錯,但是孃親還沒醒,如何能陪你玩?”
看到小人兒遲疑不決,他喚來嬤嬤,“讓她先陪你玩,現在爹爹要去上朝,你要是打擾到你孃親,以後連玩的機會就都沒有了。”
李嬤嬤心靈福至,拿出撥浪鼓,對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過去。
待楊予醒來時,已巳時中了。
她感覺到身體有些酸疲懶乏,想到昨夜喊到幾近沙啞,對方的汗珠落在臉上,卻仍筆耕不綴地不知疲累。
每次都講最後一次,真真是個騙子。
“孃親,嬤嬤燉了些湯,你起了嗎?”
蘇子行推開一個細縫,小小腦袋探了進來,見他悄悄的,楊予不由得失笑,朝他揮揮手。
“進來吧。”
得到準允,蘇子行顯得異常激動,他撲到牀邊,李嬤嬤端着湯跟在身後。
“夫人,這是大人交代的,已熱過了。”
楊予點點頭,故作淡定地端了過來,入口發現竟是補湯。
“好喝嗎?可惜嬤嬤說,小行太小不能喝。”
“……”
補氣補血的,你確實沒必要。
楊予沒有說出口,而是摸了摸對方的頭,柔聲說道。
“一會兒孃親給你做糖酥。”
這是研究的新品,外皮酥酥的,內芯是黑糖漿,又香又脆。
接着想到一事,她讓人把蘇子行領了出去。不一會兒,楊予出現在了柴房。
“歐陽公子。”
歐陽傑的傷口昨日蘇執讓人草草地上了些藥,已好了許多,柴房只是偏僻,但牀被什麼的,還是給人準備了。
看到精神已有幾分起色的某人,楊予長話短說。
“江湖中的盟主爭奪一事,妾身也有所耳聞,聽說對方當初沒有直接殺死你,是因爲你手中握有一物,足以擾亂江湖風雨。”
歐陽傑垂着的眼瞼終於擡起,他看着眼前溫柔一笑的女人,意識到不只昨日看見的那麼簡單,嘴脣一掀。
“是又如何?”
楊予也不氣惱,對方性子冷,她在書中已知道。
“前些時日,狩獵宴上對方的人已有意行刺當今聖上,野心不小,雖是試探,卻也說明了,你註定不是孤立無援。”
她將司瑾渲染得入木三分,可對方卻毫無興趣,她繼續道。
“看來歐陽公子似乎不甚感興趣,想必勝券在握了,妾身不強求,原本還想將對方的弱項告知與您呢。”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