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予睜開眼,旁邊的婢女急急地讓另一人去書房通知蘇執。
“雲棲呢?”
話一出口,聲音嘶啞幹/澀,說不出的難受。
旁邊的婢女喚憐秋,連忙遞上時刻燒好備着的薑茶,聽到楊予詢問,如實稟道。
“雲棲姐姐因服侍夫人不周,被大人發落於倉房打雜。”
楊予頓時百感交集,複雜萬分的目光與匆匆趕至的蘇執目光對上,最後她先開口。
“雲棲也是始料未及,你何必小題大作。”
婢女已自覺合上門退了出去,蘇執沒想到人醒之後先問的是這件事。
“她始料未及,那你呢?”
蘇執走上前,站在牀頭,眼瞼自然半垂,俯視着她,眸中的質問一覽無遺。
楊予避開他的眼神,裝傻充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看着我,”蘇執壓抑着情緒,沉聲問道,“你隻身縱躍,可有想過我和小行?”
見人不應,他眼裏流露出一抹哀傷,黑化值反覆波動,陰冷着出聲,“既然是她逼的你,那我就去殺了她。”
“站住。”
楊予立即叫住人。
莊宇大權在握,只這一個女兒,倘若真的喪女,蘇執仕途必然受限。
莊蘇離心,對司瑾乃至社稷而言,根本不是好事,若周慶因漁翁得利,只會有弊無利,不能冒險。
她強忍着情緒,清冷的聲線冒出。
“我沒事,也已自證清白,人應有得到教訓,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一陣長久的靜寂之後,蘇執終於開口。
“倘若這是你所願的話,”頓了半晌,“這個香包我想應不屬於我,現在,完璧歸趙。”
他從腰間解下,放至被上,奪門而出。
自此後,兩人陷入了冷戰。
晚上,蘇執沒有宿在房裏,而是去了西廂。
第二日楊予醒來,身側一片冷寂。
昨日蘇執放下話後,雲棲不久就從倉房回到楊予身邊照常服侍。
楊予洗漱完,抹好胭脂,看着鏡中蹙額顰眉的自己,調整好表情,對着雲棲道。
“人來了?”
見雲棲點頭,她換上一灰青色木蘭鍛裙,踏出門走到廳堂。
歐陽傑早已在一旁等待,楊予令雲棲門口站着,啓脣向人問道。
“可是武林盟出了什麼變故?”
也就只有這個原因,才讓他來尋她。
歐陽傑點點頭,沉聲說道。
“是,時機成熟,聖上撥我一支暗衛,前去試探剿滅,因你的提前告知,賈澤宇身負重傷,武林盟分崩瓦解。可收拾殘局時,左右護法莫名消失,賈澤宇房內凌亂,竟發現一標記。”
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紙上是一個複雜詭幻的圖騰標誌。
楊予似曾見過,卻又想不出來,她露出疑問,仍然不懂歐陽傑所來何意。
對方終於道出來意。
“你既能知道賈澤宇的弱點,我想着這圖騰標記你會不會知道幾分?”
楊予困惑地搖搖頭,道:“這種圖騰……我沒印象見過。”
見人失望地低下頭,她好奇問道,“難道,那護法消失與這圖騰一事有關?”
歐陽傑沒有急於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起另外一事。
“我之前落獄之時,賈澤宇不敢殺我,就是因爲我手握集結令。”
他想起了滅口一事,眸中悲慼十足,“集結令是武林盟號召各派的象徵,自古各閣各派只認牌,不認人。賈澤宇野心勃勃,本對司氏當政有異心,當權後處處與皇室作對,生事刺殺大小不斷。”
楊予點頭,這也是歐陽傑能苟活至今的原因。
“我父親生前對江湖頻繁的動盪似有預感,表面上將令牌傳承與我,實際將其一分爲五,我這裏兩塊,左護法於觀一塊,還有另外兩塊在其他處。
易盟一事過於突然,於觀假意倒戈受降,忍辱負重多時,只爲救我。
可我被關入水牢,賈澤宇漸漸逼供我多日,後搜出我藏匿的兩塊,本想滅口。於觀見狀,好不容易幫我逃了出來。
如今我仇已報,於觀和另一護法卻無聲無息消失。我逼問過賈澤宇,他沒有半點線索,甚至那兩塊集結令也不見了。
房間我未搜先亂,我懷疑,人和集結令皆被這圖騰背後的勢力所俘奪。”
楊予知道集結令的淵源,原著中交給了林楓松,皇室與江湖的矛盾無形化解,相安無事。
見劇情又與原著不同。
她捕捉到前面幾個字眼,奇怪問道,“你說左右護法消失,左護法是你的人,那右護法呢?”
歐陽傑眉頭一皺,“之前武林盟只有一護法,就是於觀。右護法是賈澤宇新設的,我不是很瞭解此人。”
“那有沒有一可能?是此人私心重,潛伏在賈澤宇,假意爲他做事,其實也是爲了集結令而來?”
不然兩護法能在歐陽傑和賈澤宇的眼皮下憑空不見,事後才發現,兩人哪有如此滔天本事。
歐陽傑見圖騰一事無果,聽了楊予的分析,覺得有理,於是拱手抱拳告辭。
“若是如此,我再逼問賈澤宇一番,如果蘇夫人有圖騰線索,請務必告知我。”
楊予點點頭,想到他從皇宮而來,在人轉身時,有些遲疑扭捏地問道。
“你可知道蘇執今日上朝,什麼表情?”
歐陽傑腳步一止,回憶片刻應道,“似乎如往前一樣。”
“感謝。”
歐陽傑點點頭,推門而去。
雲棲走了進來,見到一臉落寞的楊予,暗歎了口氣。
“林步一說,大人因鳧水,令病症加重了幾分,奴婢雖不知夫人和大人出了什麼事,但這不是剛好如了莊鳳琴的意嗎?!”
雲棲自被安排在楊予身邊,相處久了,已不止將其視爲主子。
昨夜蘇府氣氛冷清,無人說話,如空宅一樣,下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蘇嬤嬤甚至早早把蘇子行哄睡。
見楊予獨自黯然神傷,她在一旁乾着急。
“你不懂。”
楊予怎麼能將系統一事全盤托出,她低頭從袖中取出香包,放在手上,輕柔地來回摩挲,眼裏似有若無地泄出了幾分傷感。
其實香包還沒做好,裏面花幹還未放,可人卻急急戴了上去。
想到這,她下意識揚起一抹笑,雲棲見她走神,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