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點多,對於喜愛夜生活的人來講,這纔是生活的開始。
昏暗的燈光下,吸引着一個又一個飢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靈。
舞池中央,形形色色的少女隨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踩着點,瘋狂搖晃着身軀。讓人眼神迷漓。
“阿影,這家酒吧的環境蠻好的,你怎麼不去玩?”說話的女人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黑色緊身裙更是性感又張揚。
窈影看着人不說話,姣好的嘴脣珉成了一條線。
“怎麼?看我看傻了?”許襖邊說邊擺弄着自己的波浪長髮。
剛從舞池中央出來的妖媚女人,備受矚目,曖昧又富滿深意的目光隨之而來。
當年成杭出事,許襖一出國就是三年。
“你還知道回來啊?”
“小窈影,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
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窈影心裏說不出的酸楚。
“你在國外…?”
“小窈影…來酒吧呢,最主要的是喝酒和調情,可不是吐露苦水的!”紅脣呡了口酒,眼波微蕩。
酒吧燈光有些昏暗,背光而站的女人,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頭浪飄逸的披在肩上。
修長的大腿穿着一條黑色緊身裙,風情萬種,追求者不計其數。
香菸顯得手指格外纖長,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關下異常明顯。煙霧繚繞,看不清表情。
世界殘忍的將許襖推入黑暗,無人救她,索性將身軀當做養料,在黑暗中開出一朵絢麗奪目的花,看着光鮮亮麗,其實是爛人自賤,蒼涼而又可笑。
她與成杭,戀愛到結婚度過了八年。年少時,顏如舜華,異常偏執的少年在許襖心裏開了枝,發了芽。
當初接到電話,飛奔趕到醫院時,留給她的。除了面目全非的屍體,還有一塊沾了血的蛋糕。
她被人攔着,親眼看見成杭被推進了火葬場。
出來時就只有盒子那麼小,她親手將成杭放進了墓園,身心崩潰。
丈夫死於車禍…
春去秋來,晃眼就是一個月。路邊銀杏滿枝,秋風微涼。
許襖自殺了,喫的安眠藥…
窈影開車,一路狂奔。到醫院時,許襖父母絕望的坐在醫院長條椅上。
醫生說,搶救及時,只要住院觀察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
第二天,窈影見到了病牀上的她,她告訴窈影,她做夢了。
夢到了學校、夢到了十八歲的成杭,少年依舊。
女孩微顫着伸出手,描摹着他逆光的輪廓,咧了咧嘴角,喉嚨有些微哽。
“你是專程來接我嘛?”
“乖襖襖,夢裏太冷了,你該回家了。”
精緻清俊的少年微微一笑,看着許襖說道。
“可我想跟你走的啊”許襖顫顫巍巍的站着,眼眶發紅。
“起風了照顧好自己,下雨了別淋溼衣裳。”下次可別來了。
少年身形漸失…許襖崩潰…
“我活着好難啊…,你帶我走好不好?”
“成杭,你怎麼忍心拋下我…”
“沒你,我怎麼活啊…?”
“成杭…成杭!!!”
許襖撐開眼睛,覺得自己的身體格外難受,想吐。
“許襖,算爸爸媽媽求你了!”
“努力一點,活下來好不好?”
出院以後,許襖出了國,一走就是三年。
這些年窈影一直關注着許襖的博客。
知道她看了極光,去了熱帶雨林,進了沙漠。知道她活的肆意妄爲,張揚灑脫。
一夜狂歡,許襖喝的爛醉。窈影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座位,剛準備開車,就發現手機沒拿。
等窈影轉頭找手機時,一輛車從對面橫衝而來,空氣瞬間凝固。刺耳的剎車音,巨大的慣性和衝擊力,使場面支離破碎,面目全非。
窈影忍着疼從駕駛室爬了出來,想去看看後座的許襖。人影晃動,人們驚叫呼喊。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
“救她…後面有人…救救她…”
“快點,來個人幫個忙,後面還有人…”
人煙稀少的郊外墓地,松柏長青。
窈影牽着女兒的手。“媽媽,乾媽也愛喫你做的餅乾嗎?”
“對啊,你乾媽最愛喫媽媽做的小餅乾。”
“那我們下次多帶點來”
“好”
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手捧菊花,爬着階梯。等走到最後一排時,停了下來。
“許小襖,我帶着你乾女兒又來看你了。你和成杭還好嗎?”窈影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盈盈欲笑的女孩,眼眶溼潤。
……
車禍發生後,她隱約聽見窈影虛弱的呼喚,滿嘴鐵鏽。伴隨着救護車的聲音,有人在小心的挪動她。鮮血自頭部泉涌,溼了秀髮,帶走生機。
腦海裏模模糊糊的想着:“真好啊,她想。這次她能去找成杭了…”
窗外,太陽昇起,陽光透過窗簾折射,進入陽臺。女孩穿着淺藍色睡衣慢慢坐起身,打量着房間。
設計以鉤花爲主的牆布,淺藍色的窗簾,陽臺上的白色雛菊。
一切陌生又熟悉,這是自己家。還沒有結婚時同父母住在一起的房間。
下了牀,走進衛生間,鏡子裏的女孩皮膚白皙,烏黑的頭髮柔順的披散在肩上,雙眼明亮有神。
這是高中時期的她?
她看着鏡子裏稚嫩白淨的臉,伸手狠狠擰了下去。
“撕”
臉上傳來的刺痛感。將許襖絕望的心注入靈魂,從新跳動。豆大的淚珠從眼眶奔涌而出,不能自已。
收拾好後,許襖出了房間,看着空蕩的家。帶上手機鑰匙出了門。
許襖父母是靠連鎖酒店發家,依靠記憶,現在家裏還只是在經營曾經的老店。
出了小區,許襖攔了輛車。
“師傅,到城西。”
“好嘞!姑娘,去城西找同學?”師傅頭一次見這麼水靈的女孩兒,擔心人安全,就多了句嘴。
“嗯,去找人”找很重要的人。
“城西那邊混子多,女孩子在外可要注意安全!”
“嗯!好的。謝謝師傅。”
她不知道去城西能不能見到成杭。她只知道成杭外婆住在城西。成杭說過,19歲以前,他都跟老人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