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狐婿 >第421章 慧心如蘭
    “相公好生有膽識。”

    “我渡人無數,未遇過相公這等豪傑之士。”

    “今日甚是暢快!”

    ……

    晴空下,江水靜,小船東流。

    船頭劉彥一首《行道難》抒懷後,與他並肩的艄公江海兒出言讚譽。

    他雖不懂詩中之意,卻從中看到這位相公卓然之氣與膽識,所言並無奉承。

    劉彥聞贊說:“若無江兄弟自信在手,老練駕船,我縱有膽識,也要顧慮自家性命。”

    “今與足下一同縱舟搏浪,我亦歡暢。”

    話落,兩人同聲而笑,望前方廣闊的江海交匯之地,歡談起來。

    身後船篷,劉平、殷學海也鑽出來,感受風平浪靜後的安寧。

    殷學海看着雲破天開,陽光灑照,心有所悟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劉兄今日教誨,足使我受用一生。”

    “立身,需養內德,德性入根,才能立足。”

    “不然,風一吹,浪一打,便要跌跤、栽跟頭,頭破血流。”

    劉彥聽見,顧首道:“殷兄能有此悟,這場風浪就沒有白受。”

    “書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無論做哪個行當,修身齊家是第一。”

    “自牧可有所悟?”

    聞公子呼自己表字,劉彥驀然回神說:“我明悟了相公說的【克念致勝】四字。”

    “如剛纔那般驚險處境,慌不得,亂不得,越是危急之時,越要剋制念頭,使心神安穩,再思避險之法!”

    劉彥提袖讚賞道:“這便是【事到萬難須放膽,身處逆境須從容】。你能明白這個,很好。”

    “大丈夫立身處世,當光明磊落。”

    “即使處於逆境,也要從容不迫,不能使心自亂。”

    “後,以靜制動,以待天時,不可以弱爭強。”

    “上古洪水滔天,大禹王治水,用得也是疏,而非是堵。”

    衆人聽他講道理,各有一番通悟。

    劉彥說話時,眼隨靈覺感應,看到船後二丈虛空,飄着一縷靈煙,好似靈明之物,如有眼眸窺看自己。

    他心有所思,擡手一禮,靈煙便逆風而去。

    劉平、艄公、殷學海好奇伴望着,驚訝‘那道煙氣如何倒飛?’

    劉彥說:“那香火氣中存有靈物,或是鬼神,或是仙家。大概怕我們縱舟遇險,溺死江中,發善念庇護一二。”

    衆人相視,殷學海和艄公連忙朝西邊拜竭。

    劉彥脫下一身溼衣裳,只穿着褌褲縱身魚躍,一頭扎入江水中,噗通聲驚了三人。

    慌得劉平趴船大喊‘公子’!

    殷學海亦失色,大呼道:“劉兄落江了,艄公快快救人!”

    艄公江海兒解下蓑衣探看。

    見劉彥水中露頭,仰面呼吸划水,哈哈笑道:“原來相公有此水性!”

    “我與公同耍。”

    說話,他光膀子跳入江水,揮臂歡遊。

    殷學海轉顧劉平,刮目問:“劉兄還有遊江的本領?”

    劉平雖有疑惑,卻笑道:“我相公本領,你還不曾知道。”

    殷學海心敬,暗說:“劉彥昌真乃奇士也。”

    ……

    卻說那縷靈煙飄回海門糜府,鑽入小姐閨閣二樓。

    少時,糜氏下樓見兄長,明眸善睞道:“不用佔算了,此士即便不是劉奉義,亦非尋常君子。”

    糜竹、糜松聽了,起身問妹所見。

    糜氏細把‘靈江之上見聞’道出,連‘四人渡險後所談’也沒落下。

    最後道:“那君子身有浩然正氣,風骨峭峻,更勝哥哥所贊。”

    “且,他雙眸能見我,聰明知我來意,與我做禮。”

    “我料,此君乃真儒,善養風骨、正氣!”

    “雖不知其浩氣幾丈,但從其言談來看,或許還是明經之士。”

    “兩位兄長如要結交,便要赤誠相交!”

    兩兄弟聽此,無不面顯喜悅,未曾想竟能遇上孟學真儒,風骨之士!

    糜松精神抖擻說:“多虧賢妹去看,才見其真面目。”

    “哥哥,小妹說的在理,既要結交,你我當傾心結交。”

    “不可錯過了這場因緣際會。”

    “不如…,你我現在就去江邊,備上乾爽衣物,車馬相迎劉彥昌。”

    糜竹聞聽心動,還沒開口說話,一旁小妹接言。

    “二哥此法不妥,你們不過一面之交,雖有口頭之約,但並無交情。”

    “如此去江邊獻殷勤,豈不是讓他陷入尷尬境地?”

    糜竹點頭附和:“我妹所言甚是,可就怕錯過了結交時機。”

    糜氏思量,脣角微笑,坐下說:“我有一計,讓那君子看到你倆結交誠意,必定登門拜府。”

    糜松、糜竹對視一眼,與小妹請教妙計。

    糜氏道:“派遣家僕,挨家挨店的告之本城酒樓、客店、茶坊……”

    “只要是劉彥昌住店、喫茶、飲酒,銀子皆由我家來出。且雙倍的給!”

    “但有一條,不得提我家,不得說是我家出的錢。”

    “不然,這場結交就難成。”

    糜松思慮三妹的話,一時不甚明白,問:“小妹計是好計,爲何不能相告?”

    糜竹含笑拂鬚,點指說:“二弟一項聰明,如何就忘了‘無功不受祿’?”

    “他若知曉是我等安排,定然不會領受。”

    “反之,他越是不知是何人,便越想知道,思來想去就會猜到你我頭上。”

    “即便他不受請,也會登門來訪探問。”

    “屆時你我誠言相告,赤誠相交,豈不水到渠成?”

    糜松眼眸清亮,顧看三妹道:“妹妹真是絕慧,此計甚好。我親領家人前去,兄長在家佈置。”

    說話提袖便走,攜風出門去。

    糜氏目送一眼,對長兄說:“那君子若來府上,便將他安置在我閨閣對面小樓。”

    “我想試試,此君可是知音。”

    糜竹聽了點頭,也不在這處多留,轉頭去安排府內諸事。

    糜氏獨坐閨閣,眼望門外出神,口中低吟着《行道難》。

    轉眼午時過,天上陰雲散盡,百里晴空,太陽灑照江口。

    碼頭處,艄公江海兒撐船到岸,劉彥、劉平、殷學海拱手禮謝登岸。

    見他們身上衣裳都已半乾,只略帶些潮氣,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上岸後,劉平去碼頭茶棚尋牲口。

    遊江之前,主僕將驢馬託與賣茶老叟照看,又私下叮囑過二戒‘若是有人盜你倆,只管踢他’。

    劉彥看眼茶棚裏的毛驢,與殷學海道:“今日殷兄破費請我,我當禮尚往來,請足下喫一席。”

    “不知這江邊,何處有好食?”

    殷學海暖心,初次體會到朋友之誼,望着前方說:“南去二三裏有一家小店,此店江魚甚是鮮美。”

    劉彥道:“那便去品嚐,此番遊江頗耗體力,早晨喫得那些已耗盡。”

    說話大步而行,與他談起在外品嚐過的美味。

    殷學海聽着談論,心中如開了一眼清泉,涓涓泉水洗去內貌污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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