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紙老虎 >第7章 誰先受不住
    宋景熙已經猜到,她這些與他有關的信息都是從初琴阿姨那裏得到的。他認爲她是爲了從初琴阿姨和歐亞集團那裏得到好處,纔多番與他假意殷勤、刻意討好賣乖。

    一種被當面羞辱的憤怒頓時在尹覓之心中燎原。

    她從來沒有這麼放下身段去在意一個人,可原來她的真心,在他看來卻一文不值,甚至可能只是個笑話。

    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拒絕她。呵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確實與初琴阿姨私下達成過一定共識,可那又怎樣?”尹覓之坦蕩承認。反正已經被揭穿她與初琴阿姨暗中聯繫、目的就是爲了對他有所圖謀,她現在也無所畏懼。

    宋景熙不回頭,她乾脆快步走到他面前,逼他看着她的眼睛。

    “你在怕什麼?”如果他真的像他說的這麼篤定,爲什麼現在不敢直視她。

    尹覓之眯起眸子,目光亮的發燙,一步步逼近宋景熙,想看清這個男人的小腦袋瓜裏究竟都在想着些什麼。

    宋景熙本來就不太愛說話,更別說傷人的話。他剛纔一出口說完就有些心虛。

    尹覓之每靠近宋景熙一步,宋景熙就不由得往後退一步。直到宋景熙退無可退,被逼坐到窗臺上看着她。

    窗臺比較低,坐着的宋景熙比尹覓之矮了一截。尹覓之背對着畫室橘黃的燈光,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也因尹覓之背對着光,宋景熙看不清她藏在額前碎髮下的眸色,但他的神色卻在尹覓之的目光下一覽無餘。

    一種無言的壓迫感在空氣中靜謐流淌。

    “我沒有……”

    宋景熙想說他沒有怕,但他話都還沒說完,自尊心已經大過理智的尹覓之一把伸出手,撐在宋景熙身後的飄窗上。

    二人鼻尖距離連一公分都不到,尹覓之再貼進一步幾乎就要吻上他了。

    宋景熙擡眼看着她,銀邊框眼鏡後的眸子一片平靜,但耳朵尖尖卻快速變得緋紅。

    心那麼軟,小嘴卻還挺硬。尹覓之心下略微瞭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微涼的指尖輕點在宋景熙額頭。宋景熙微微蹙眉,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但還是沒有出手阻止,依舊擡着頭目光平靜,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尹覓之笑了笑,眸色愈深,指尖順着他的前額緩緩向下,劃到他的眉間。

    記得初見他時,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窗照着他的臉,眉眼深邃、睫毛纖長,就是這副鼻樑上的銀邊框眼鏡,折射着微涼的寒光,給她一種禁慾系的淡漠疏離之感。

    思及至此,她忽然用指節惡意一勾,銀色邊框眼鏡頓時應聲掉落在地。

    禁慾系的標誌掉落,隱約像是昭示着某種信號,一發不可收拾。

    指尖微微撥動他細長的睫毛,尹覓之像是找到什麼特別好玩的玩具一般,神情專注,手指順着他高挺的鼻樑繼續緩緩劃下,如輕柔的羽毛拂過,帶着酥酥麻麻的癢、通過細小敏銳的觸摸直接滲透入四肢百骸,試探他的底線。

    宋景熙看着她,俊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尹覓之指尖劃到他的薄脣,褐色眸中的光亮帶着絲絲嫵媚,如漣漪般點點暈染開,脣角笑意越發濃烈。她的指腹從宋景熙柔軟的脣畔來回捻抹,如同情人間細膩溫情的吻,沉溺其中、久久不退。

    宋景熙只當尹覓之此刻是在像小孩子一樣任性耍脾氣,頂天了也就到鬧到這兒爲止。

    然而他剛想伸手握住尹覓之的手腕,尹覓之卻終於放過他的脣。

    可當宋景熙剛鬆了口氣,只見尹覓之手指忽然快速向下一攏、一挑,輕鬆解開了他襯衣上方的第一顆釦子。

    窗外微涼的夜風從宋景熙大開的領口緩緩撫入襯衣深處,他身體一僵,被這一挑徹底震住。

    而破罐子破摔的尹覓之還在繼續向下試探他的底線。

    “夠了,別再任性。”宋景熙嗓音低啞,連耳垂都已經染上緋紅。他略有些窘迫地握住她肆意惹火的柔荑。

    任性?

    呵,到現在還只當她是小孩子麼。

    “很好,宋老師。”尹覓之隨他握着手,笑着道:“是你說沒在怕的,有本事就等着。”

    她俯身貼近他發燙的耳朵,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

    “試試看今後,究竟是誰先受不住誰!”

    他們來日方長。

    放完狠話後,尹覓之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包包揚長而去。

    ……

    月光隱入雲中,樓外的香樟樹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尹覓之走後,宋景熙一個人默默靜坐着不知在想些什麼。等到許久後纔回過神深呼一口氣,重新扣上被她解開的那個釦子,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戴回眼鏡,搖頭失笑。

    看來是他小看了這個小姑娘。

    原本只想讓她知難而退,可眼下情形怎麼好像還反倒適得其反,讓她越挫越勇了?

    桌上手機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是初中同學陳輝打來的電話。

    “兄弟,下週一晚上有空不?陪我相親去,餐廳地點就在你那商務區辦公大廈附近。”陳輝吊兒郎當的語調傳來。

    宋景熙眉頭皺起萬分嫌棄道:“你一大男人,相親還要人陪?”千年的海王在他這兒演什麼羞澀少男。

    “誒,你懂得,這趟相親是被我媽逼的。我不喜歡這女孩的職業。”手機那頭的陳輝語氣聽起來非常無奈。

    陳輝家是做風投的,雖然公司規模不及宋景熙家的製造業龍頭歐亞集團,但每年企業的投資回報也是很不錯的。

    像陳輝這種有錢又大方的公子哥向來招女孩子們喜歡,周邊一直窈窕佳人、鶯鶯燕燕不斷。

    但陳輝的父母一直認爲陳輝身邊那些鶯鶯燕燕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女孩子,連工作都沒有,成天只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富二代堆裏扭來扭去。

    他們二老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兒子陳輝娶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子踏實過日子,讓媳婦兒管教他,改掉他那些公子哥的臭習性。所以一直到處物色他們滿意的女孩子逼陳輝去相親。

    家底不如他們的也沒關係,反正他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只要是安穩過日子的乖孩子就行。

    陳輝央求宋景熙道:“你和我一起去做個伴唄。把臉擺的臭一點,給那女孩兒一點壓迫感,讓她知難而退。”

    又是知難而退?

    宋景熙腦中忽然下意識一閃而過方纔尹覓之步步緊逼、媚眼如絲的模樣。他甩了甩頭,儘量放平語調道:“你要擺正心態。不管是做什麼職業,人家女孩也一樣是花時間和精力同你相親的。”

    “兄弟,你是在國外待久了不知道國內行情。”

    陳輝煩的要死:“我媽說這女孩兒是銀行的客戶經理,是她在銀行辦業務的時候認識的,工作正經、朝九晚五。但你得知道現在的銀行壓力可比以前大太多了,說白了就是披着冠冕堂皇的正經外衣、私底下爲了拉客戶什麼都乾的出。”

    陳輝語氣中盡是不耐煩:“在我媽面前裝乖巧聽話的居家女孩兒,背地裏又是另一副面孔。有些甚至喫完晚飯就直接去開房間,關係又髒又亂,根本沒幾個乾淨的,還不如我身邊那些妹子單純直接呢。”

    宋景熙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發緊,聽得蹙眉。

    陳輝沒聽出宋景熙氣場不對勁,嘆了口氣自顧自繼續講道:“我爸媽那風投企業這些年做的還可以,上杆子巴結我這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的人就多。那些銀行女孩兒表面答應我媽說來相親,實際上就是想借着我這個工具人討好我爸媽,給她們拉業績。”

    “你家那集團做的不也挺大,看那次寧州年度企業家峯會還坐在第一排。”

    陳輝想讓宋景熙將心比心理解他的痛苦:“你這次回國肯定也會有銀行的漂亮妖精想盡辦法纏上你。兄弟我作爲過來人提前提醒你一句,這些人手段了得,可千萬別陷進去了,玩玩……”

    陳輝話還沒說完,手機那頭陡然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掛的這麼猝不及防。

    他這嘴開光了?

    陳輝歪着腦袋撓了撓後腦勺,心想難道不會真被他說中了吧?

    尹覓之在宋景熙那兒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家晚飯也沒喫就悶頭睡了。

    第二天迷迷糊糊睜眼醒來上班,清醒下來的她忽然回想起前一天晚上對宋景熙做過的事,整個人頓時傻掉,瞬間一聲哀嚎重新倒回被窩,簡直想鑽縫裏一輩子不爬出來。

    衝動是魔鬼啊!

    尹覓之後悔得想哐哐拿頭瘋狂砸大牆。

    按照男人慣喫的套路,與宋景熙對峙那時候她分明應該走委屈巴巴小白花路線,淚眼婆娑、眼尾緋紅、纖瘦的身體倔強顫抖,讓宋景熙爲她內疚心疼、讓他抱着她安慰她、讓他徹底懷疑自己所說的話纔是。

    都怪她一時間憤怒上頭沒把控好情緒,不僅沒惹得他心軟,竟然還和他直接談崩火拼上了?!還解了他的襯衫釦子?

    擦,她這個禽獸!

    尹覓之又是一聲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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