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團自從踏入春風閣,就開始不斷適應陌生環境,在短時間記憶路線,現在已經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

    第二次來到江府,她已經輕車熟路了。

    伏在屋檐上俯瞰地勢,觀察哪裏可能是小葡萄的藏身之處。

    前前後後將江府看了個遍,一無所獲。

    眼見着天要黑下來。,阮清團只得無功而返。

    青藤安慰道:“既然夫人只是想有一個你的把柄在手上,那小葡萄就是安全的,或許比自由的時候更好一些呢。”

    “怎麼可能更好?”阮清團沒找到人,抑制不住地有些急躁。

    青藤邊做飯邊喃喃道:“喫得飽穿的暖,又安全,也沒什麼不好的。”

    “沒有人身自由,見不到親人,這叫好嗎?遠離那些拿她威脅我的人才叫真正的安全。”

    青藤頓住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對不起,我話說重了,沒有對你發脾氣的意思,”

    青藤這才反應過來:“不是你的原因,你說的對。”

    “可是,能怎麼辦呢?”

    “我會把她救出來的。”阮清團篤定地說。

    “你知道江府可能會把人藏在哪裏嗎?”

    青藤搖搖頭:“江浮白如此之大,想要藏一個人太容易了。而且,也並不一定人就藏在江府之中。”

    “爲何?還會藏在哪裏?”

    “王氏在京都之外還有幾處莊子,隨便往哪個莊子一塞,人就找不着了。”

    阮清團頓時覺得有些煩躁,看青藤臉色不太好,隨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樣詳細?”

    “在人手底下幹這麼多年,多多少少比你多瞭解一些吧。”青藤勉強笑了一下。

    “嗯。”阮清團點頭。

    隨即她出了後廚,輕吹骨笛,一隻灰雀飛來。

    鴿子傳信太過顯眼,折損無數。春風閣特意訓了一批灰雀傳信。

    阮清團用墨色的紙條寫好字,綁在灰雀腳上,道一聲“去吧”。

    灰雀撲棱棱翅膀,迅速飛走了。

    在暮色四合的空中像蜻蜓一點,一閃即逝。

    青藤走出來,提着食盒。

    “王爺的藥熬好了,和晚飯一起送過去吧。”

    阮清團接過,往江浮白居所去。

    此時的江浮白剛剛讀完信,雙指夾着雪白的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

    不一會兒,信紙便灰飛煙滅。

    “不出所料,王氏果然在拉攏魏叔他們。”江浮白淡定地坐回書桌前的凳子上。

    師唐問:“做了什麼?”

    “魏叔還沒回朝,幾個老將的家裏都已經收到財物,還給他們的兒子許了官職。”

    師唐冷笑道:“哼,江由衣也就是一個三品,她有什麼臉給別人許官職。”

    “是呀,三品自然沒有這麼大本事,”江由衣輕笑,“若是我這個異姓王如何,想給幾個人謀個職位,還是說的上話的。”

    師唐驚道:“她想對王爺下手?她怎麼敢有這麼大膽子。”

    “王氏已經想好了幾條路。成本最小的便是暗地解決我,如果不得手,拉攏父親的心腹們,把我換掉,也是光明手段。”江浮白似是在講一段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魏叔他們會被拉攏嗎?”師唐有些擔憂道。

    “將士們跟着父親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將領們更是與我父親如手足兄弟,豈是金銀和官職能拉攏的。不過……”

    “不過什麼?”

    “若我是個病秧子,又多年扶不上牆,再聲名狼藉一些,老將軍們爲了保住父親拼死掙下來的殊榮,就不一定了。”

    師唐聽完,十分憂心,小聲道:“那您現在可不就是這樣嘛。”

    江浮白緩緩擡頭。

    師唐低頭道:“外面傳言,不是真說王爺是這樣。不是,外面人有眼不識泰山……哎呀!”

    師唐終究未躲過江浮白一記飛踢。

    踢完,師唐狗腿子地上前給江浮白看茶:“何時我才能像王爺這樣功夫出神入化。”

    “你的已經夠用了。”

    “差的遠。像我這種的,功夫還不錯的人,只要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個練家子,戒備心就上來了。不像王爺,明明功夫過人,卻愣是能讓人看不出來一點,裝個病秧子比真病秧子還像。”師唐撇嘴,要不是剛纔那一腳,他都快要忘記江浮白還有這身手了。

    “想讓我教教你?”江浮白挑眉道。

    “嗯嗯嗯。”師唐猛點頭,期待地看着師唐。

    “那你還得再練十年。”

    師唐:……

    師唐給江浮白續茶,心裏卻想跟他大戰三百回合。

    卻聽到悠悠一句話傳來。

    “練了又有什麼用呢,我連自保都靠你。”

    江浮白聲音很輕,輕到像是一聲嘆息。

    “父親練武上陣殺敵,英明一世。我自小便以他爲標尺。十六歲那年贏了父親,我以爲我也可以大展拳腳一場。”

    江浮白伸出胳膊,看看自己的雙手。

    “現在卻是連施展功夫的機會都沒有了。人人只知永定王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罷了。”

    師唐心中一陣酸楚,看着江浮白坐在圈椅裏,卻像是被什麼禁錮住。

    早年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再未出現過。

    京城裏一直流傳着他的傳說,只是從無雙少年變成了廢物王爺。

    只是江浮白從來不曾提起,以至於他也忽略了困獸的痛苦。

    師唐正心中泛酸,突然感受到什麼:“有人來了。”

    江浮白不經意道:“王氏道小成本來了。”

    師唐右手不由自主地握劍:“若是她真成了王氏的人,我便讓她親口喝了那碗藥。”

    ————

    阮清團拎着食盒,朝江浮白院中唯一有光亮的屋子走去。

    諾大的院子,守衛沒有一個,陰風陣陣的,她不禁加快了腳步。

    之前她一直想進入葳蕤軒探個究竟,又想通過夏枝側面瞭解江家一大家的關係。

    但是現在她覺得,所有重點都搞錯了,她首要的任務,花盈樓已經在字條寫的很清楚,就是近身江浮白。

    不靠近江浮白,又怎會知道,他要緊的東西是什麼。

    花盈樓到現在都不告訴她究竟要她取走什麼東西,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這樣東西關係重大,而且難以得手,不到最後關頭不能暴露,而這個關鍵人物就是江浮白,要時刻守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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