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喧囂,人間煙火。

    阮清團擡頭看着江浮白,他雪白的衣衫,在她眼前輕輕晃動。

    他戴着斗笠,白色的面紗遮擋了姣好的面容。

    但是從她的視線看上去,卻能看到一段清晰的下頜骨線條。

    什麼時候,她對這個王爺的聲音這樣熟悉了。

    她甚至只聽到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就知道是他,而且,她已經瞭解這個王爺了。

    雖然無用,但是心性極好。

    剛纔的奔波、勞累、着急,現在徹底安心下來,她慢慢起身。

    “王爺爲何在這裏?”

    江浮白一聲不吭,直接上了馬車。

    阮清團覺得四周似乎有些熟悉,往後面一看,是浸香坊。

    原來又是來着喝茶聽曲兒了。

    阮清團撇撇嘴,引着兩個小朋友上了車。

    寬大的馬車,即使坐了四個人也不覺得擁擠。

    江浮白一人佔據正中位置,阮清團在一側,兩個孩子在她對面坐着。

    小男孩兒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還嘰嘰喳喳,不知道爲什麼見了江浮白卻乖巧安靜,一隻坐在對面悄悄觀察着。

    “王爺,師唐大人沒來?”

    阮清團往四周看看,無論馬車裏外,都沒有師唐的身影。

    “沒來。”江浮白閉眼休息,輕吐出兩個字。

    “怎麼能沒來呢?”阮清團有些着急,這王爺真是不知道人間險惡,以爲在王府下人都聽他的,人間就太平盛世了,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您知不知道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

    江浮白慢慢睜開眼睛。

    “爲何?”

    阮清團:……

    跟您解釋不清楚。

    “總之您出來身邊最好有師唐大人陪伴,或者,以後叫着我也行。您戴着這東西也不保險。”阮清團指着他擱置在身邊的斗笠。

    “越戴越讓人想看看下面是怎樣一張臉,若真是被人看見你的臉,指定過目不忘,回頭全城都知道永定王長什麼樣子了。”

    “有什麼不好嗎?”江浮白繼續問。

    阮清團不知道這王爺是真的天真至此,還是覺得有趣,忍不住道:“您是想要全城追殺,還是全城姑娘家?”

    “無論是財富還是美色,都有很大吸引力的,很危險。”阮清團懶得再跟他說,覺着今後還是要多往他院子跑跑,這王爺的命她得看顧好。

    “那你爲何孤身犯險?”

    “嗯?”阮清團剛看一眼小葡萄,有些走神,沒聽清楚江浮白的話。

    “無事。”江浮白看上去有點不高興。

    小葡萄和小男孩兒都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浮白。

    阮清團笑道:“有什麼好看的?”

    小葡萄竟然不好意思地笑出來:“好看。”

    “姐姐不覺得嗎?”

    “姐姐也覺得。”阮清團見她一臉羞澀模樣,可愛得緊,什麼都順着她說。

    說完意識到還沒跟江浮白說這兩個孩子的來歷,便要解釋。

    一轉頭,發現,江浮白的臉色好很多,又一幅愉悅模樣。

    “咳咳,王爺,這是我親戚家的孩子,從小依戀我,今天沒忍住去看了看他們。明兒就給送回去。”

    “嗯。”

    小葡萄輕輕蹭到阮清團腿邊,阮清團怕她摔了,趕緊扶住,拉到凳子上與她並排而坐。

    “比慕白哥哥還好看。”

    阮清團看着再次閉上眼睛的江浮白,“噓”了一聲道:“小點聲。”

    小葡萄就自以爲小聲地說了一句:“但是我知道,在姐姐心裏,肯定沒有你的小郎君好看。”

    阮清團沒忍住,伸手指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或許是累了,一路上,江浮白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到王府後,阮清團先將小葡萄和青木安置在一個空房間,然後送江浮白回居所。

    返回途中正遇到師唐。

    “大人。”

    “何事?”師唐轉頭。

    “您今日可繁忙?”

    師唐停下急匆匆去找江浮白的步子:“尚可。”

    “京都雖繁華,可越繁華的地方也越是複雜。”

    師唐:?

    “京都治安不歸王府管。”

    阮清團最後只得說:“王爺大晚上一個人出府,很不安全。”

    師唐:“王爺出府了?”

    阮清團:“告辭。”

    看着阮清團帶着氣惱的纖弱背影,師唐撇嘴,王爺想去哪就去哪,還輪着給自己報備嗎。

    京都再亂,歹人也不能近江浮白的身。

    真是爲情所困就會被矇蔽雙眼,他打心底爲小姑娘捏一把汗。

    她眼裏只有對王爺的情意,卻對王爺本人一無所知。

    師唐帶着對阮清團的同情走進江浮白居所。

    江浮白正在看信,師唐進門的時候,他剛剛燒掉一封。

    “王爺,王氏郊外的莊子損失慘重,青藤的弟弟和另一個小人質都已經被救出。只是不知道另一個小人質的具體底細,應該是跟團團有關係。”

    “嗯,她妹妹。”

    “王爺都知道了?”

    “郊外莊子是王氏的重地之一,只有團、咳,她一個人,能順利將人帶走?”

    江浮白似是嫌棄團團二子過於軟糯,一直不曾叫出口。

    “不瞞王爺,我到的時候,團團已經帶着孩子走了,是一個男人在斷後。”

    “男人?”江浮白停下手上的信,“什麼人?”

    師唐看江浮白神色,心裏喜歡,團團可能不是在單相思。

    道:“身手很是敏捷,我跟了他一段,最終還是被他甩掉了。”

    “連你都跟不上。”江浮白目光重新落在信上。

    “是的,小姑娘身邊有高手啊。”師唐喃喃。

    “你高興什麼?”江浮白擡頭。

    “有嗎?”師唐拍拍臉,“原本以爲她只剩跟小妹妹相依爲命,現在知道她們也不是那麼孤苦伶仃,爲她們高興呢。”

    “在王府還需要別人保護?”江浮白似是很不悅。

    師唐撇嘴:“她今晚遇到這樣的險境,不就是因爲她想來王府報恩被脅迫的麼……”

    江浮白頓住手,若有所思。

    師唐見他沒什麼反應,又可憐起阮清團來:“在王府,跟王爺話說不上幾句,每日變着法地哄王爺喫飯喝藥,差點連自己的妹妹都沒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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