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臘八前後是一年風雪最大也最冷的時候,今年天氣反常,雪少風卻仍然大,也冷。

    溫暖暖叮囑冷霄皮毛硝制了給他們四人做皮靴雪帽就行,看到冷霄點頭才放心。

    同樣的話上次她也叮囑過大弟。

    她的大氅襖夾雪帽手圍皮靴已經很齊全,雪帽手圍皮靴甚至有兩套,雨雪天她本就出門少,多了也是浪費。

    二弟小弟兩人才一雙狍子皮靴,雨雪天輪着穿出門,冷霄和大弟的情況估計也好不了多少,他們才最需要這些皮製品。

    送完冷霄,溫暖暖連忙轉身往屋子裏奔!

    真冷!

    “嫂子,湯水燉好了,放哪?”冷雲拿着抹布包着紅泥小火爐,上面還有燉的嘟嘟鼓泡的鐵壺,從廚房出來站在屋檐下問。

    “放我屋子長木桌旁邊,小弟你把紙筆也一併拿我屋子來練習。”溫暖暖快速說完一陣風似的奔回屋裏。

    留下的冷雲愣愣的想,也沒那麼冷不是?

    今年新棉花做的棉衣,可暖和了啊。

    進到房間,撲面而來的熱意,讓溫暖暖渾身舒展了開來。

    以前她的命是空調給的,現在她宣佈她的命是炕給的!

    室外零下十幾度幾十度,北風呼嘯滴水成冰,室內卻暖意融融的如同春天,穿裏衣和棉衣就行,連襖夾都不需要!

    不再是穿的臃腫卻還凍的縮手縮腳。

    溫暖暖想,她這勉強算是體會到了供暖?

    樂滋滋的拿出桃酥、百果糕、雲片糕、芝麻花生糖、花色湯糖放在竹盤中擺了個茶點小拼盤。

    冷雲抱來紅泥小火爐和鐵壺放好,看到溫暖暖在擺茶點小拼盤。

    等回房拿了紙筆再過來時,又看到溫暖暖在擺放山芋土豆凍梨桔子。

    “嫂子,我來!”冷雲眼尖的接過鐵網,拎下鐵壺放到一旁,將鐵網絲放到炭火上,又將山芋土豆放在火力旺盛的中間位置,桔子放在旁邊。

    凍梨則放在桌上的小木碗中。

    這段時間他經常做這些事,已經很熟練了。

    嫂子這屋離竈頭遠,按講沒有他們那屋暖和,可他們就是覺得嫂子屋裏最暖和,不光暖和,還舒適!

    只是不明白爲何大哥放着寬敞明亮暖和的屋子不住,要和他擠一個炕?

    明明大哥看起來也不是很甘願的樣子。

    不過嫂子不提,大哥不悅,他也不敢問。

    “今天熬的小吊梨湯,酸酸甜甜的,你嚐嚐?”溫暖暖看着冷雲做完事,沒有關心平時最愛的食物,反而在發呆,有些驚奇。

    小弟可是和她不相上下的喫貨呢。

    有什麼比喫東西更重要?

    他這小小年紀,也沒啥比干飯更香的事了呀。

    聽到問話,冷雲回過神來,收起疑慮,小臉上漾起笑:“好,什麼是小吊梨湯?和冰糖雪梨有區別嗎?”

    “沒啥大的區別,這個加了幾顆話梅和陳皮,偏酸一點,清嗓潤肺解膩,所以今天搭配的糕點大多是甜的。”溫暖暖拿起桌子上的竹杯子,倒了一小口遞給冷雲嘗味道。

    這屬於簡易版的,因爲沒銀耳。

    當時買的急,好多東西漏了忘了,還有些一年喫不到兩回的食物也沒放進冰箱,用的少也放不下。

    不過她剛剛嚐了一下沒有銀耳的小吊梨湯雖然少了糯糯的口感,卻蠻清爽的,也很好喝。

    況且她每天煮這些湯湯水水,主要是因爲太乾了補充些水分,只喝白水總覺得寡淡了些,就喜歡這些酸酸甜甜有滋有味的,正不正宗無所謂,好喝就行!

    冷雲端起木杯喝了一口,還帶着稚氣的小臉上笑的眉眼彎彎,毫不吝嗇的驚喜誇讚:“好好喝!”

    溫暖暖雖然已經習慣了幾個無敵捧場王弟弟的誇張語氣,但聽到認可還是心情特好,“你自己倒杯放那晾着,我要幹活了。”

    想到這些天要做的活,溫暖暖跑去木箱上拿來針線盒。

    “嫂子,你做什麼?”冷雲不解的問。

    牀罩子不是做好了嗎,怎麼嫂子還要做手工活。

    “我們六七月出發的時候很熱了,我把你們夏天的衣褂子裏面縫兩個結實的暗袋,裝些碎銀子,路上救急用。

    今年天氣雖然反常,但有這幾場雪,春天的野菜蘑菇還是能長的出來,到時要去山上薅食物,現在也沒啥事,一併提前做好。”她有隨身冰箱在,食物銀錢充足的很,不需要這些,但他們四人需要。

    溫暖暖發散思維的想到她應該再炕些硬實幹燥的饃、炒些米,相當於壓縮乾糧,給四人縫製結實的布袋子隨身裝些,路上一旦被迫分開,光有銀子可不行。

    不過這個不急,等麪粉和大米再有剩餘的時候做。

    冷雲稚氣臉上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擔憂,“嫂子,明年真的會沒事嗎?今年天氣和往年都不同,村子裏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大山二狗他們已經全進山了。

    他們說下雪在家的時候喫一頓黑麪野菜糊糊,上山的日子纔會喫兩頓糊糊,而且今年沒什麼雪,打的獵物肉和皮毛全賣了換成黑麪和玉米麪,很少能沾到油葷。”

    他們家也會喫野菜和玉米麪,但和他以往喫的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嫂子會拿白麪配玉米麪,會用雞湯下榛蘑,會用肉燉野菜或者油鹽醬醋涼拌野菜。

    和別人家、和他們家以往的日子完全是天壤之別。

    溫暖暖對明年心裏也沒底,雖然已經存下很多喫食和各種物品,但有些事屬於人力無法控制的範圍。

    看着只有九歲的冷雲擔憂害怕,好歹她也是個成年人,情緒還是能很好的控制住,放柔聲音安撫道:“你大哥他們進山採參掙銀子,打獵物存喫食和用皮毛做保暖衣物,全力保障家人沒事,我們能做的是未雨綢繆,剩下的隨機應變唄。

    樂觀點,想想我們有馬車有喫食有存款,已經比大部分人好很多了,怕啥?!”

    冷雲聽後小臉上的擔憂少了,害怕卻一點未減,眼巴巴的望着溫暖暖,懇求道:“嫂子,你永遠別離開我們好嗎?”

    他這段日子才感到,生活裏不止有苦難飢餓寒冷恐懼,還能有喫飽和穿暖。

    他只是怕,怕像曾經做的噩夢那般,沒有這個大房子,窩在漏風的破茅草屋裏,沒有新棉衣沒有食物沒有炭火,只有無盡的寒冷飢餓和爲下一頓的喫食發愁。

    當然,夢裏也沒有嫂子。

    他那時想他可以付出任何能付出的,只求嫂子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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