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霄安靜的在一旁看着,脣角揚起淺淺的弧度,修長手指學着溫暖暖的樣子,用生菜包好沾着蘸料的五花肉加根酸辣黃瓜條,時不時的投餵給她喫。

    氣氛熱烈而吵鬧,溫暖暖也沒工夫管冷霄。

    等到了尾聲快結束時,溫暖暖看着冷霄不動如山的端坐着,久久不發一言,而那雙漂亮丹鳳眼,黑沉沉深不見底時,心裏暗叫糟糕了!

    冷霄這是,喝醉了?

    她這雙蒸酒原本也才二十九點五度,泡了胭脂梅後撐死二十度,冷霄怎麼就喝醉了?

    她也喝了一杯啊,她不就沒事?

    溫暖暖滿腦子的疑惑在看到裝酒的壺空空如也後,明白過來。

    失笑想到,這酒入口清甜,口感好,冷霄這是貪杯了。

    不過壺不大,應該也沒幾杯,冷霄這酒量太不行了,以後官場上可有的喫苦。

    好在冷霄酒品不錯,喝醉了也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不吵不鬧不說話。

    “嫂子,我們扶大哥進屋,你先去休息。”冷晨說完就伸手去扶自家大哥起身。

    溫暖暖看着冷晨清瘦的小身板,連忙制止:“我來扶,晚上你大哥在我屋歇吧,你們今天剛回來,暖和和的泡個澡,好好休息。”

    她怕冷霄喝醉了晚上會難受不舒服,在她屋還能有檸檬蜂蜜水喝。

    醉酒後喝杯甜甜的水,第二天起來不容易頭痛。

    他明天還要和兩小隻說事情呢,絕對不能耽擱了!

    將冷霄左手搭在肩上,溫暖暖扶着冷霄往屋裏去,原本以爲很沉的重量並沒有,冷霄即使喝醉了也還是儘量在走平穩。

    真是最乖最省事的人。

    冷天打來水,冷霄很配合的洗漱了。

    等冷天擰乾熱棉巾,準備給冷霄擦臉時,他卻酒勁上來了,臉沉沉的很不高興樣子,推了冷天一下,手勁蠻大的,把冷天推了倒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你走。”

    很任性的動作和話語,和平時冷凝沉穩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溫暖暖終於能肯定冷霄是真的醉了,只是和別人發酒瘋吵鬧或者嘔吐的人不一樣,冷霄坐得端正安穩筆挺挺直,看起來也沒有任何異樣。

    很乖,很安靜,也很...可愛。

    褪去了平時的清冷陰鷙,此時的冷霄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溫暖暖想總不能跟個喝醉的人講道理吧,接過大弟手上的棉布巾道:“你先去洗漱,我來。”

    “辛苦嫂子了!”冷天說完後,擔憂的退了出去。

    溫暖暖將棉布巾放進熱水盆裏,拎着布角在盆裏蕩一蕩,然後用三根手指捏着邊角擰乾,太燙了!

    轉身對上冷霄時,他正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看,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幽幽沉沉看不到底。

    被這樣一雙漂亮到不像話的眼睛注視着,溫暖暖不僅沒脾氣,還特積極的輕聲叮囑:“算了,你別動,好好坐着,我給你擦一下。”

    少年眉眼精緻,鼻樑高挺,薄脣脣色極淡,看起來凜然不可侵。

    溫暖暖拿着棉布巾的手有些抖。

    突然就覺得手上的棉布巾不配擦這張臉,怎麼回事?

    想用最好的絲綢綾羅來擦,這張臉配得上一切最好的!

    打住打住,溫暖暖你不是外貌協會的,也不是顏狗吶。

    這裏只是一個偏遠的山坳坳處,不是魚米之鄉的江南,也不是富貴流油的京城。

    此時此刻,能有棉布已經很不錯了,還要啥綾羅綢緞?!

    攤開溫熱的棉布,溫暖暖心裏叫囂着隨便擦擦就行。

    下手的力度卻輕柔的生怕弄疼了冷霄。

    美色誤人,看來男女都一樣。

    細細給冷霄擦乾淨臉後,溫暖暖呼了口氣,垂下手準備去洗棉布巾時,手驀地被人握住!

    冷霄不語,鳳目深邃而幽沉,骨節分明的手掌認真有力的握住了準備離開的小手。

    咕咚,溫暖暖嚥了口口水。

    溫暖暖:.....這是冷霄嗎?他要幹嘛?

    “不走!”

    溫暖暖震驚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冷霄口中聽到有起伏的語調。

    以前不管是講什麼,他彷彿都在講別人的事那樣平淡冷漠,沒有快樂沒有悲傷,自然也不會有語調。

    這還是冷霄第一次明確表達他的要求耶。

    溫暖暖頓時來了興趣,想捉弄冷霄一下。

    又覺得乘人之危套取他人隱私不好,只得作罷。

    剛試了試手勁,準備抽出手時,只見冷霄又換了一副很哀傷很哀怨的樣子,沮喪悲涼的彷彿天地間只剩他一個人,幽幽哀求:“不許再走了。”

    溫暖暖看着就覺得他好慘。

    這人,年少時候確實過得太悲慘了。

    只是等等,什麼叫再?她又沒有走過!

    算了,喝醉的人說話不正常,她有啥好辯駁的,順着他不就得了,“好,不走,本來就沒走了呀。”

    “你說謊,你走了,我以爲是你,纔去信京中求娶。”

    溫暖暖聽的雲裏霧裏,冷霄這話信息量好大啊。

    可書中溫家父母人品清正貴重,自幼定下的婚約沒有因冷家遭難沒落就悔婚,更沒有換人冒充他們女兒來啊,這本來是實打實的原主,冷霄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溫暖暖還沒問出,又聽到冷霄痛苦的道:“不是你,我好難受。”

    手被冷霄死死握住,用力到生疼生疼,溫暖暖想說她疼的也很難受,軟下聲音安撫:“不走了,一直都在,不難受了。”

    然後小臉一癟,苦兮兮的道:“你抓的我手好疼,能鬆開麼?”

    冷霄神色震動了下,連忙鬆開力道,但還是包裹的握住,不願放開。

    平時清冷如月的冷漠少年,現在生怕她跑了的樣子,溫暖暖想明天冷霄清醒過來,要是還記得的話,絕對會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而即使知道他錯認了什麼,知道他醉了握着她亂說,溫暖暖還是生出了片刻的心疼。

    這樣一個世無其二的驚豔少年,又有誰會捨得拋下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