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小弟先下車!我們掉轉車頭!”冷天急急的喊道。

    這條道狹窄,馬車掉頭勢必有一半車廂在陡峭的滑坡那邊,只有將車輛儘量騰空,兩匹馬才能保持平衡不被拖下滑坡去。

    湯糰是喊不起來的,只能溫暖暖冷晨冷雲三人忙忙下車。

    幾人一邊心急如焚的等待着馬車調好頭,一邊隨時注意那邊的動向。

    寧逍在旁邊也是急的團團轉。

    溫暖暖抽空震驚的問道:“你不上去幫忙?”

    “呃,我身手不好,還是躲着吧。”寧逍說起這話一點愧色沒有。

    溫暖暖自嘆不如!

    這生活態度比她還苟啊。

    忍不住問道:“你這樣忠心,你家王爺知道嗎?!”

    寧逍臉色無奈極了,唉聲嘆氣的:“大妹子,我哪裏知道我們家王爺倒黴成這樣!別人都沒事,偏偏就他遇到刺殺!這人數、這身手,一看對方就是花了鉅額銀兩的!”

    “大哥,你喫的就這碗飯啊!”溫暖暖真想說養護衛就是爲了這時候派上用場,你看看馬車周邊威風凜凜臨危不懼的,你再看看前面奮不顧身衝上去的,再看看自己,難道沒有丁點不好意思的?

    就這覺悟,啥時候才能當上管事的吶。

    太沒有上進心了!

    “這碗飯不好喫啊!”寧逍臉上苦兮兮的。

    “別想了!哪碗飯都不好喫!等刺殺過了,你還是好好幹這份非常有前途的行業吧!”中年轉行可不好做,而且還是寧逍這種沒專業沒技能還不上進的!

    “妹子你真好!”

    好在那羣黑衣殺手主要刺殺對象是倒黴催的遙王,而這條道狹長,中間隔着十幾輛馬車,一時半會,處在最後方的他們無比的安全。

    只希望遙王帶出來的護衛府兵個頂個的厲害,快點將這羣黑衣殺手解決掉。

    再不然就希望這些黑衣殺手講點信用和職業道德,僱主沒出銀子的人別濫殺!

    笛聲在此時突然一轉,變爲震耳欲聾的凌厲,前頭廝殺正烈的場面,再一次形勢變換!

    隨着笛聲的轉變,原本拼命搏殺的黑衣人,竟然像是黃鼠狼見了雞,不再圍着遙王的豪華車駕,齊齊的朝隊伍最後方衝了過來!

    糟糕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

    “哎!這是暴露了?妹子快跑,這裏危險!”寧逍身爲一箇中年幸福肥,身手雖然不行,逃跑速度卻很敏捷,反應極快的抓住溫暖暖手腕,就要朝山體那邊衝過去。

    真危險吶真危險。

    溫暖暖也知道,那羣黑衣人不要命的搏殺往他們這邊衝過來,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這裏危險!

    但是寧逍也太熱心腸了,自己逃命不夠,這麼危機的時刻還想着她!

    果然能被王爺選爲護衛隨身帶着的人,還是有那麼一兩點發光點的。

    那羣黑衣人被王爺的護衛死死纏鬥住,加上長長馬車隊和人羣阻擋,一時半會很難突殺過來,但一支支的利箭卻能破空而來!

    利箭刺破雲霞,帶着寒風的冷意,快速向溫暖暖寧逍兩人射來。

    溫暖暖覺得很悲催,她這絕無僅有的運氣啊,這麼多人爲何偏偏朝着她射?

    意外發生在眨眼之間。

    “小心!”

    “暖暖!”

    *

    溫暖暖想過很多種她會穿回去的場景,也想過很多次可能喪命的關鍵節點。

    但是!

    她從未想過會在如此憋屈的情況下,以如此慘烈的方式。

    她簡直比那個遙王還倒黴催的,還有遙王那個啥用沒有的護衛寧逍!

    不是遙王,他們不會碰上這聲勢浩大的刺殺。

    不是他那個‘忠心耿耿’的護衛寧逍拉了她那麼一把,她也不會跟他一起跌落陡坡。

    是的!本來還不一定被射中射死的她,就因爲被寧逍拉了一把,雙雙朝着身後陡坡滾落。

    又高又陡的地方,還有一條翻涌的長河等着,一路滾下去不是摔死就是摔殘淹死。

    這種情況下,想不死都難啊,等待她的不是九死一生是什麼?

    她還不能抱怨,因爲人家寧逍是好心!

    得,說不定就穿回去了呢,就是方式疼了點,只是,她若回去了,冷霄怎麼辦?

    腦中不期然撞入一雙華光暗藏流光內斂的眸子,那雙總是清冷無緒的眸子,卻在看向她時染上笑意,也會在她拒絕時那樣傷痛。

    若她掛掉了,他是不是更加傷心悲痛?

    算了,命都快沒了,還想啥呢!冷霄是天道寵兒,沒了她在身邊也能過得非常好。

    此時唯一慶幸的是,給他們四人揹包裏裝了滿滿的食物,加上各自衣衫暗藏的金片金線碎銀子,足夠他們四人衣食無憂的到明年春闈。

    溫暖暖腦中一瞬間紛紛雜雜亂七八糟想了好些有的沒的,嘴裏卻只來得及喊了一聲長長的“啊”,整個人就跟鐵桶一般,急速快速的向陡坡滾落而去。

    視線範圍內還有那個拉她一把,同樣站立不穩的寧逍,一樣骨碌碌的往下滾。

    耳邊風聲、打鬥聲、驚叫聲連綿不絕,溫暖暖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眼睛——她恐高!

    身體在快速的翻滾墜落,預期中的劇烈疼痛卻沒傳來,而是在一個寬闊厚實的懷抱中,腦袋和身體被包裹式的緊緊抱住,溫暖暖喫驚的慌忙睜開眼睛。

    入目是黑色衣衫以及狼皮夾襖,那個渾身籠罩着清冷疏離氣息遙遙如天邊明月的少年,此刻明月入她懷。

    “冷霄?”

    溫暖暖驚喜中帶着驚嚇,差點喜極而泣。

    “別怕,抓緊我。”

    冷霄的嗓音出奇的沉穩冷靜,彷彿他倆不是在滾落陡坡生死一線間,而是在滑雪似的。

    不知道是受冷霄的沉穩冷靜影響,還是知道有人不拋棄不放棄她,溫暖暖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安靜下來,她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問問題,可又怕不問還不知道有沒機會再開口了:“你怎麼跳了下來?”

    真傻呀,他隱忍困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功名在身,眼看人生就要邁上另一番順遂的路途,過上舒坦的生活,怎麼這麼想不開跟着她跳了下來。

    溫暖暖眼眶漸漸紅了,嗓音微微哽咽,他爲了她,連自身性命都不顧了!

    這個人.......這個他,真正將她視若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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