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夫人的頭更疼了。

    眼見着之前差點吵起來的兩位又湊到一起,王妃不知何故還伸手奪了沈夫人的茶水。

    這不得鬧得更兇?

    尤其沈夫人從進來到現在,一直神情懨懨的,這麼多官員夫人陪着聊天,愣是對着茶水出神。

    她府上的茶水有這麼好?好看到只需要看着就行,根本無需喝的?

    可這好到只需要看着的茶水如今還被王妃奪了,可咋辦?

    嚴夫人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用力拉過華流光推到聊天的人羣中:“流光,帶着妹子逛好了?來來來,各家夫人還等着呢,你快和她們介紹介紹一下妹子!”

    被嚴夫人使用生平最大力氣拉走的華流光一臉懵,只來得及快速的叮囑伺候的婢女:“快去換!”她愛喝。

    伺候的婢女當然知道王妃身份尊貴,比她家主子還尊貴萬分,她的話豈敢不聽?

    當下端着茶水退了出去。

    華流光鬆了口氣,專心的帶着溫暖暖走到人羣中去。

    秦蓉蓉長長卷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脣角緩緩的慢慢的揚起一抹軟軟笑意。

    “王妃,這是你和王爺認的義妹?”

    “聽聞火鍋鋪子也是她的想法?”

    “長相好,品行也好,如今看來還是個有才的。”

    不是妾室而是義妹,各家夫人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倒——確實好話也不要錢。

    臉上的豔羨之情大方磊落的表露出來,並未藏着掖着。

    “我們剛剛還在聊,你那火鍋鋪子生意太好,惹的吳知事家眼熱了。”許同知家的夫人起了個頭。

    “別說吳知事家的眼熱了,我也眼熱了!”李夫人湊趣笑道,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有體己,也有莊子鋪子,不會來分一杯羹的。”

    別家的夫人隨即附和,場面熱鬧成一團。

    凌國商人地位低下,溫暖暖本來以爲她想法子掙銀子的事拿不上臺面,華流光是個特例,但這些官夫人會不喜。

    哪裏知道她們談論起掙銀子來很自在,好奇的問:“你們不會看不起?”

    “傻妹子,誰和銀子過不去?誰不喜銀子?”嚴夫人溫婉的接了句。

    “不過商人不是地位低下,爲人看不起麼?”從桐城到汝州時,程李兩人就看不起身爲南陽郡首富的何英才,那還是比程李兩人不知富有多少的富商呢!

    更別提看不起冷霄了,和擺在明面上嘲諷也沒區別。

    嚴夫人笑笑,臉上神色溫婉,輕言細語的徐徐說道:“那不過是官家爲了穩定刻意打壓的結果,經商掙銀子人人知道,人人都想從商的話,誰來耕地?人心浮動又有多少人安心耕地?

    一個村子只要有一個人當商人掙了銀子,他就會想想着帶他的兄弟叔伯吧?帶着大舅哥小舅子吧?最後各個村的農戶都想着當商人掙銀子去了,每年的糧食怎麼辦,田地纔是凌國安身立命的根本吶。”

    李夫人壓低了聲音道:“說句大不敬的話,商人也還分皇商呢!也沒見官家打壓啊。”

    “說說我家那位吧,一年的俸祿才一百多兩銀子,若只指望這點俸祿,府上上下幾十口人的喫食怕是都不夠,更別說敢去火鍋鋪子了。

    所以說啊,在有銀子的時候更要想着置辦田地、開鋪子,多多的存些銀錢纔是正事!手上沒有銀錢,日子過的捉襟見肘,哪裏恣意的起來。”徐夫人見比她位子高的低的都說了,也不再瞞着掖着,說完又加了句:

    “不過妹子,我勸你一句,開鋪子置辦田地都沒事,千萬別去放印子錢!那可是會影響官聲仕途的。”

    溫暖暖猛點頭。

    這她明白,買田地開鋪子雖然不好聽,但是是合法的,而放印子錢就不同了,那是非法的!當然就會影響夫君官聲仕途。

    沒想到這些官家夫人談論起掙銀子來頭頭是道,知道要錢生錢,而且看的蠻透徹的,明白哪些能做哪些是不能做的。

    果然,官夫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而且身處高位的人見識也多。

    不過還可能是王妃交情好的這一批好友都是以掙錢爲重,再加上王妃的關係,她們沒把她當外人,纔會推心置腹的說了這麼多。

    換個外人,也會掩飾起來不肯多說一句話。

    “還有一事妹子你也得注意,聽聞火鍋鋪子的賬房先生是你夫家弟弟?那每月銀錢多少,豈不是婆母也知曉了?雖說不分家時就是一家人,但女子還是得有自己的體己纔行。以後無論做什麼,銀錢充足日子也鬆快些不是?”何通判家的憂心忡忡的提點。

    溫暖暖和冷母沒見過,更別提相處了,想着在這種場合傷心點總是沒錯的,聲音低落的道:“我福薄,嫁入夫家沒多久,婆母就因病去了。”

    “啊。”

    衆家夫人臉上的羨慕竟然比剛纔更深了。

    然後發現不對,換上沉痛的表情,勸道:“節哀。”

    “想來,我們這羣人中還是王妃有福氣,跟着遙王來到封地,不用婆婆面前立規矩的。”

    “是啊,我屬於低嫁,夫君的家世根本比不上我,聘禮也沒我的嫁妝豐厚,可一點不影響我婆母覺得我配不上她兒子,時時的給我添堵!

    佈菜時衣袖捲了幾道、筷子有無和碗碟碰撞發出聲音、有沒根據她眼神夾菜,總能找到理由呵斥我一番,我家夫君還是個愚孝的,寧可委屈了媳婦也不能委屈了他娘!想想那些年過得日子真是憋屈。”許夫人說起往事還是介懷。

    不是介懷婆母磋磨、夫君愚孝,而是介意那時的自己爲何那麼隱忍?害自己生了多年的悶氣,別人還快活的很。

    嫁個比自家條件好的受氣就算了,嫁個不如自家的還慪氣,想想就憋屈的慌,還不如當初一心嫁個好的!

    溫暖暖聽的目瞪口呆!

    還有這麼難纏的老太太?這也太奇葩了吧!

    “後來咋樣了?”溫暖暖光是想就無力的慌。

    哪兒離都不容易,凌國更不容易了,遇上個好婆婆還好,遇上這樣的奇葩又一心找茬的日子該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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