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不外傳的祖傳手藝和祕方,溫暖暖也沒想過用它來掙銀子。

    無非是不和底層百姓爭生計。

    和品行高尚之類的無關。

    根本原因在於小喫食的手藝活非常累,麥種發芽、挑出雜質清洗、搗爛、浸泡糯米、攪拌、發酵,這麼多步驟後纔是剛開始,再到熬煮,前期準備工作前後就得十天半個月。

    製作完成後,纔到真正關鍵的環節:售賣!

    如何賣出去?

    溫暖暖見過桐城點心鋪子裏的糕點糖果,數量多達二十幾種,顏色、造型、口味也非常不錯,小小一個桐城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何況是京城?

    開點心鋪子做大做強的話,溫暖暖自認沒那個本事,她會的主要是做菜,以及少數幾樣步驟簡單的糕點,遠遠達不到開點心鋪子的樣數。

    沒有核心的產品和品種多樣性,根本競爭不過其他商家。

    而單單隻賣麥芽糖的話,估計也只能和小攤販一樣,挑着貨在路旁或者走街串巷,掙銀子麼?那肯定是掙的,不然也不會說有個手藝能養家餬口。

    但要說掙多少,那肯定也不會多就是了,畢竟純手工耗時長、產量低,也賣不起來價。

    溫暖暖搖了搖頭,肯定的道:“不是,這只是我覺得簡單,順手教了。你們不用花銀子買糖果,孩子也能有個甜嘴的小零食,沒想過靠賣麥芽糖掙銀子。”

    讓專人去擺攤賣麥芽糖很不划算。

    莊子上的人,按照她的預想,各有分工。

    他們到來的時間有些晚了,再加上莊子上衣食住行太過破敗,不得不先將基礎打好。

    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現在屬於養兵的階段,待過了年再開工幹活也不遲。

    圍繞一羣的老少婦人沒想到不用來掙銀子,驚訝的朝溫暖暖看了過去。

    趙大娘性子直爽,搶先問:“會做麥芽糖的人肯定不多,麥芽糖雖然沒有紅糖值錢,但也是貴的喫食,夫人我們、我們閒着也是閒着,真不做些拿城裏賣了掙些銀子嗎?”

    “我們是過年時候才捨得喫一回,但京城裏貴人多,買得起的應該也不少,夫人是不是怕我們做的不好,賣不出去浪費了糧食?夫人別擔心,只要我們謹慎些,少量多做幾次,掌握了其中的訣竅,熟練後再拿出去賣怎麼樣?”徐家嬸子眉頭皺起,有些怕錯失了掙銀子的機會。

    “夫人覺得可行不?”

    一個個佈滿風霜的臉上是對掙錢的熱切,迫切到連可能產生的問題都提前想到了。

    太熱情了。

    溫暖暖腦子裏想的是啥時候她要是對工作也這麼熱情就好了。

    做麥芽糖雖然不累,但也不輕鬆啊,步驟還不少,怎麼她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不像是做活,倒像是享福似的。

    不過不得不說在莊子上待久了,見識確實會產生侷限,京城裏的貴人是多,買得起麥芽糖的更是多,但他們不會買麥芽糖喫呀。

    他們喫的更是精細,這種入不了他們的眼的。

    溫暖暖揚起一抹甜甜的笑,想好理由輕勸:“好啦,明年你們其中不少人還要跟着我去城裏開喫食鋪子呢,餘下的在莊子上也有不少活計要做,哪有空閒拿來做麥芽糖去城裏賣?再說了,麥芽糖也沒你們想的那麼好賣啊。”

    一提到賣貨,原本沸騰的熱度立馬降了下來。

    在場的婦人有的長長嘆氣,有的歇了這份心思,有的想到做好後賣不出去的話、損失的糧食而面露心疼......

    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很少見到陌生人,別說出去賣貨,就是想到和陌生人講話,就不自覺的心裏發怵開始深深的懼怕。

    讓她們在家裏不停歇的做食物或者幹活可以,但不能和外人打交道。

    可如果做出來了,必然要拿出去賣了掙銀子,她們不去,換成莊子上男人去的話,想了一圈,也沒想到哪個漢子適合在城裏賣貨。

    都是不善言辭的人家。

    他們這十幾二十多年一直窩在山水間,和田地打交道,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也全是熟人,如何能適應的了外面?

    “夫人說的是,還是我想的簡單了!”

    “我也是,只想着做出來容易,沒想過難賣。”

    “是呢,要是賣不出去,那麼好的麥子、糯米不全浪費了?該有多心疼。”

    溫暖暖湊趣:“賣不出去也不浪費啊,自家吃了唄,剛好家裏人都喜歡喫。”

    賀大娘哼哼:“我倒是知道家裏人喜歡喫!那也要看配不配、喫不喫的起,要不是託了主家的福,我們哪裏有如今的好日子,別說喫上麥芽糖,就是喫飽都成問題。”

    “過年做一次已經非常難得了,那羣兔崽子就心裏偷着樂吧,也別不知足的還想着平常也能喫到。

    原本想着掙銀子才提議多做,要賣不出去的話,那還做啥?給他們喫不是白糟蹋糧食嘛。”五大三粗的衛家婦人笑着揮舞着鐵鏟大聲嚷嚷。

    其他婦人忍不住笑出聲。

    溫暖暖也跟着笑開來,不忘提醒:“這原液纔剛熬煮到冒泡,熬好還早的很,有要做花生、芝麻、米花糖的,趁着這個時間段快些回家拿來哈。”

    剛剛還在笑着認可家裏人不配喫的婦人們‘轟’的一聲散開,相互叮囑幾句,開始分批跑回家拿食材。

    竈洞裏由旺盛的大火轉爲中火,又從中火轉爲小火,最後恨不得利用餘熱烘烤時,大大鐵鍋裏原本八分滿的汁水也已經只剩低低的小半鍋糖漿了。

    鐵鏟翻動間愈加喫力,每一次翻動都拉出長長的糖絲,溫暖暖在衆人翹首以盼中宣佈:“做好啦。”

    負責攪動的三個婦人一聽命令,手腳麻利的將鍋中軟軟的糖塊盛出放在木托盤上,預備待會兒均分。

    鍋中重新倒入發酵好的原液,竈洞中又添上柴火,準備製作花生糖之類的。

    花生、芝麻已經在旁邊的小鐵鍋上炒熟,米花是大米在油中炸到浮起,這是前些天做油炸丸子時一起做好的,今天拿過來待會直接拌上糖漿,趁熱切塊就行。

    很方便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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