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的熱鬧聲響此起彼伏，炸破了山水間的寧靜，燃放過後的煙塵騰騰而起，迷了眼刺了鼻。
小孩子已經衝進去翻找有無未點燃的漏網之魚。
站在前排離得稍微近些的都是老人家，眼睛被鞭炮燃後的煙霧刺激的泛起渾濁的淚水，更是被濃郁的氣味刺激的嗆咳了幾聲。
可饒是如此，他們佈滿皺紋的臉上還是揚起滿滿的笑意，看着一地的碎屑捨不得走。
“多少年了，終於又聽到了鞭炮聲。”拄着柺杖的章老爹眼眶紅紅，哽咽道。
“是真的鞭炮聲，比自己做的炮竹響多了！”
“不管是炮竹，還是鞭炮聲，都好、都好。”
凌國最重視的節日就是過年，富裕的人家買鞭炮燃放，貧苦人家自制一些燒起來劈啪作響的東西當做炮竹。
聽聞南方以及離南邊近的地方有手臂粗細的毛竹，那兒貧苦人家直接砍大毛竹燃燒發出‘砰砰’的聲響，和炮竹一樣。
京城太冷冽，不適合大毛竹生長，有的也只是細細長長的小竹子，發不出巨大的聲響，只能自己添加一些東西做成炮竹。
他們以前在家時，會自己做，很響很熱鬧，也很有過年的感覺。
但來了莊子，沒錢買鞭炮也沒條件自制，烏把頭不弄這些費銀子的事，這麼多年來，從未聽過一聲炮竹響，以前嫌吵嫌鬧嫌麻煩的響聲，竟成了回憶裏遙不可及的夢。
大過年的日子，馮老爹爲了好意頭本來強忍住難受，可一聽到這些話，眼淚就止不住的往外流，扯了扯衣袖，按住眼角，心酸道：“是啊，以後的日子會紅紅火火熱熱鬧鬧起來。”
“馮老爹，想想以前我們的日子，再看看現在的日子，我總覺得不真實，生怕是一場好夢。”
“怎麼會不真實哩，天天喫飽飯，沒有餓到肚子發慌，還不真實？我看吶，我們莊子以後會越來越好，說不定有一天是周邊過得最好的！”
“什麼說不定？現在不就是周邊過得最好的？即使以前沒獲罪來莊子的時候，你家能農閒的冬天每天還喫一頓乾飯？還能一天喫三頓？”其中一個老婦人不同意了，立馬反駁道。
那時的日子她記的特清楚，冬天也只能喫兩頓稀的！
“哈哈哈，鄭大娘說的對。”
“還是他們孩子好啊，趕上了好時候，過得比我們這一輩好多了。”
“是啊。”碰到了好的當家人。
......
溫暖暖離的遠些，倒沒有受到鞭炮燃放後的煙霧太大影響。
加上雙耳被冷霄寬大厚實的手掌捂的嚴嚴實實，連炮聲聽的都不是太響亮，並未被嚇到。
人羣中，年老的婦人看到這一幕，悄悄的抿着嘴笑，主子對夫人打從心底的在意。
瞧瞧自家的男人，別說現在老夫老妻不可能給她們捂耳朵，就是年輕那會子，也沒有。
要是提出怕炮聲，肯定還會遭到一通嫌棄，說別人家的婦人誰誰誰就不怕。
主子看着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卻心細的提前替夫人想到，生怕她被嚇到一丁點。原來，身爲女子，也能被當家的捧在手心在意着麼？
水紅色的對襟長襖，是她們沒見過的好布料，上面還繡了好看的花朵，行走間泛着波光粼粼的光澤。
柔滑的烏黑髮絲用一根水潤潤的玉簪高高挽起，遺落在耳邊的點點碎髮襯的臉蛋肌膚更加瑩白嬌嫩，和臉頰黑紅粗糙的她們完全不同。
夫人真好看啊，比她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美...
溫暖暖不經意的一轉頭，就捕獲了好幾枚偷偷看他們的目光，小小聲的和左側的三小隻打趣：“看你大哥多喫香，好多小姑娘看他呢。”
其實別說莊子上看得少的小姑娘，連她這個見慣各種小鮮肉花美男的人，還不是經常沉迷在冷霄的盛世容貌中！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人總結的很精準。
冷天一聽立馬慌了，緊張的替大哥說話：“嫂子你別多想，大哥一點沒看她們！”
溫暖暖白眼快翻到天邊，大弟呀，你能不能仔細聽一聽，她是‘多想’嗎？
冷雲聽出自家嫂子沒有當真，而是純粹分享趣事的心情，輕快的接話：“嫂子挑選的人，自然是頂頂好的，別人會看證明了嫂子眼光好。”
“那是！”溫暖暖一聽更樂了，傲嬌的一揚小下巴。
冷晨心思細膩，早就發覺有女孩子偷偷看他們，而且他還暗中觀察了一番，大多是十二三歲的女孩子，不過：“嫂子，你確定她們看的是大哥？”
她們眼帶羨慕明明看的是嫂子呀。
對於溫飽都成問題的人，有幾個會關注男子長相？好看對於她們來說又不能填飽肚子。
但嫂子長得好，衣裳飾品搭配得體，又做的一手好喫食，纔是她們想成爲的目標吧。
對於女孩子來說，有時候比男子更愛看好看的女子。
冷天聽到後不認同：“不看大哥，總不能看我吧？你們兩個這麼小，更加不可能。”
如果說看他，他更寧願相信是在看嫂子，他對他的長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女孩子不怕他就不錯了！
冷雲看向一臉粗獷長相魁梧身材的二哥，默了默，小小聲嘀咕：“我更相信那些人在看嫂子。”
無論是偷看他們其中哪一個，只要不是惡毒仇恨嫉妒的目光都沒事，羨慕也好，欣賞也罷，都是正常的情緒。
莊子上的人苦，其中的女孩子更苦，溫暖暖嘆道：“之前時間短事情多，沒顧得上掙銀子的活計，過了年該一項項辦起來啦。等她們掙了銀錢，自己買花自己戴，不用羨慕任何人。”
女人的心情，三分天註定，七分靠買買買。
所以女孩子更該掙錢，手上有錢，心裏有底，不管在哪，日子都不會太難過。
哪怕拿到一副爛牌，也要好好經營，慢慢扭轉局面。
在這點上，嗚嗚，溫暖暖覺得她太有發言權了，簡直是積極向上的典範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