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皇宮內院。

    巍巍高牆之中,大宮女腳步匆匆,穿過紅牆環繞的深深宮門,步入永安宮。

    黃琉璃瓦歇山頂,明間、次間各三交六菱花隔扇檻窗,屋宇環繞,蔚爲壯觀。

    高高的永安宮門兩旁,上書楹聯:光華呈愛日,永安遍和風。

    大宮女腳步不停,穿過宮門,進入正殿,迎面高高懸掛赤金黑底大匾,上面按形制書寫着“龍鳳和璽”,字體繁複,全部瀝粉貼金,金碧輝煌、華麗無比。

    到此,大宮女方纔腳步一頓,擡頭快速看了一眼東暖閣,守規矩的低頭垂手侍立等候,不敢擅自進入。

    東暖閣內貼身伺候的孔嬤嬤聽見動靜,打起純色雪狐門簾,見到來人後,凝聲喚道:“進來吧。”

    大宮女方纔低首斂眉屏氣,踏在厚厚柔軟的羊毛繁複織毯上,輕巧無聲的走了進去。

    臨窗而設的軟塌上,賈皇后身着明黃色長衫,外罩深青色霞帔,上面用細密的金線繡出兩隻翱翔的鳳凰,周邊飾以珍珠玉墜子,慵懶的斜斜倚靠在引枕上。

    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中又透出一股凌厲的威儀。

    下首站着高高壯壯,一臉不服氣的太子凌宗,偌大的室內,鴉雀無聲。

    大宮女不敢亂瞟,恭謹的回話:“回稟皇后娘娘,三皇子凌默在永安宮外求見。”

    “哦?”賈皇后斜倚的身軀坐正,目光流露出不可思議來,開口詢問:“他何時回來的?”

    凌宗搶先抱怨道:“母后,他一定先去父皇那告狀了!現在說不定是來示威,母后你要幫兒臣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誰纔是主子!”

    “閉嘴!那是你皇弟,誰是他主子?誰能當他主子?你做錯事、留下明晃晃的把柄,還不反思反思嗎?本宮是你的母后,亦是他的母后,你讓本宮如何出手教訓他?”賈皇后明豔的容貌此時此刻盛滿怒氣,冷聲呵斥。

    凌宗一聽更加不樂意,嘟嘟噥噥着反駁:“兒臣纔是你的親生兒子,只有兒臣身上流着母后的血脈,母后不幫兒臣,反而幫其他妃嬪生的孩子?”

    賈皇后不再開口,一雙凌厲的眼睛沉沉的盯着太子,胸口劇烈起伏不定,顯然被氣得不輕。

    一旁站立伺候的孔嬤嬤忙上前,輕輕拍撫着皇后背部,對上大宮女問道:“三皇子見了哪些人?”

    大宮女戰戰兢兢的回稟:“三皇子哪裏都沒去,在遙王的陪同下,剛入宮就來咱們永安宮拜見皇后娘娘了。”

    三人同時怔了一怔。

    凌宗臉上滿是不敢相信,但又找不出反駁的話,眉頭緊緊皺起,思索對策。

    賈皇后和孔嬤嬤對視一眼,孔嬤嬤轉頭對上一臉叛逆不聽管教的太子,勸道:“太子,皇后怎會不幫你?只是這事非同小可,一個處理不好,可能、可能會影響你的太子之位吶。”

    身爲自幼陪伴賈皇后的貼身大丫鬟,一路從賈府到皇宮內院,孔嬤嬤的地位自然非同尋常。

    凌宗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臉上的不服氣和怨恨凝結,嗓音慌亂了一瞬:“那、那現在怎麼辦?母后,兒臣知錯了!還望母后替兒臣從中周旋。”

    賈皇后看着自己高高壯壯的兒子此刻慌亂懼怕,臉上的怒火頓時煙消雲散,涌起心疼,滿目慈愛的保證:“沒事,有母后在,母后來想辦法。

    你切記!以後再不可如此魯莽,母后能護住你一時,不能護你一世。”

    凌宗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不甚在意的道:“母后什麼事都能替兒臣辦妥,兒臣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了,還有外祖父在呢,北面疆土全靠外祖父把守,父皇看在你和外祖父的面上也不可能動兒臣!兒臣知道父皇其他孩子是兄弟姐妹,但兒臣並不想承認!

    他們哪能和兒臣相提並論,他們的生母哪有母后身份貴重?他們的外家哪有外祖父手握重兵威風凜凜!”

    賈皇后面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嗔道:“你這孩子,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話?以後不可再說了,也不可在外面說,當心傳到你父皇耳中!”

    聖上自是不喜他的兒女手足相殘,也不喜外戚手握重兵,不過她的兒,以她和她的父親爲傲,真不錯,不枉她生他養他。

    待她兒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子,他們賈家纔會真正的榮盛爲權勢無雙!

    到時別說華將軍家,就連唯一親王的遙王爺,也只能對賈家望其項背!她好不容易一步步爬上後宮主位,就是要讓賈家一族享盡富貴榮華......

    凌宗狹長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母后的神色,知曉他的話說到母后心裏去了,趁熱打鐵道:“母后給兒臣安排的侍讀、伺候的宮人、結交的臣子,時時在身旁提點,兒臣不敢忘卻,他日繼承大統,一定要讓外祖父一家享盡世間美事!

    母后也請放心,這些話,兒臣自不會在外面說,怎會傳到父皇耳中?況且經過這事後,兒臣以後做事必定考慮周全、萬分小心,絕不會再留下明顯的把柄!”

    一說到這,他就有氣!

    他本只想給凌默那小啞巴一點教訓,讓他知道動了他的人的下場,誰知那小子得罪的人真多,其他人要置他於死地,白白的讓自己背了黑鍋!

    他可真冤!

    “那些刺客,還沒查出來背後指使之人?”

    孔嬤嬤嘆息:“全是祕密培養的死士,一口咬定受太子指使,隨後咬破藏在後槽牙內的毒囊,服毒自盡了;皇后,這幕後之人心思真歹毒,這是衝着咱們的太子而來呢。”

    凌宗細細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不可思議的問:“那是衝着本宮來的?不是凌默那小子得罪了其他人?”

    “我的兒!你怎麼如此天真?凌默那孩子乖巧謹慎、懂事,不多話又有眼力勁,如何會得罪人?一個無寵才人生的不起眼皇子,殺了他又有什麼好處?這明擺是衝着你來的。”賈皇后先是恨鐵不成鋼,隨後眸色轉利,恨恨道。

    這招借刀殺人,太狠毒了!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這招委實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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