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陳江月兄妹三人已經知道他擺攤的事情,陳江林就不能再在隨身廚房裏把小籠包做好蒸熟後,再拿出來了。

    陳江水和陳江月兄妹倆答應了不跟着去擺攤,卻堅決表示要一起幫忙做包子。

    陳江林只好把食材都擺到逼仄的客廳,兄妹四人搭手一塊兒幹活。

    擀皮和餡都是陳江林親自動手,陳江橋是經常做飯的,父母在的時候,常一塊幫着包餃子,包子倒是頭一回。

    陳江林開始現場教學,陳江橋上手最快,陳江月頭幾個包的有點醜外,剩下也十分標準了。

    只有陳江水,彷彿根本沒有點亮這方面的天賦,不管怎麼捏,不是露餡就是把包子皮給扯破。

    成功失敗三個後,陳江月就攔住他,不讓他在沾手幫忙了。

    “三哥,溫老師說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就不適合這種精細活兒,你就等着收拾衛生就行了。”

    “好啊,我聽出來了,你在變着法說我笨。”

    陳江水故意把手上沾的麪粉拍乾淨,然後纔在陳江月臉上糊了一把。

    陳江月扭着頭,試圖躲避陳江水的作弄,並且開始呼叫外援。

    “大哥,二哥,你們快看啊,三哥又欺負我。”

    陳江林和陳江橋兄弟笑看着,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陳江月和陳江水只差着不到三歲,兄妹倆幾乎一塊長大,要說家裏最疼陳江月的,不是陳江林和陳江橋倆人的其中一個,而是陳江水。

    要不然,書裏面的陳江水,爲了給妹妹報仇,而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天色漸漸黑下來,陳江林讓陳江水把電燈打開。

    經過前面那麼多次練習,陳江橋和陳江月兄妹兩個的動作越發熟練,陳江水雖然手藝欠佳,卻也不肯閒着,把陳江月面前的包子皮一張張碼好,方便她拿取。

    總共一百來個包子皮,很快就包完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換成陳江林一個人幹,指定又得忙到大半夜去。

    剩下的事陳江林就沒讓他們幫忙,將陳江月兄妹三個趕去洗漱,自己則看着煤爐子蒸包子。

    慢是慢了點,卻能讓陳江月兄妹三人有參與感。

    家屬院的鄰居也十分稀奇的發現,陳家居然難得開了一回電燈,往常哪天不是天一黑就沒了動靜。

    今天都□□點鐘了,還能看到窗戶上有人影晃動。

    包子全部蒸完,陳江林也抓緊洗漱,躺上了牀。

    幸虧這會兒天氣已經涼下來了,包子放在屋裏放一夜也沒什麼問題,要換成前陣子秋老虎還沒走,第二天那一百個小籠包全得餿了。

    次日一早,幾乎是陳江林剛起牀,上鋪的陳江橋也醒了。

    兄弟倆睡一張上下鋪,不管誰動換一下,另一個肯定能感受到。

    只是往常的陳江橋都以爲陳江林起牀是爲了上廁所,或者做早飯,也就繼續睡。

    現在心裏惦記着跟大哥一塊兒出門擺攤,自然睡不下去。

    兄弟倆洗漱好,熱了一鍋包子,一人喫幾個墊墊肚子,剩下放在飯盒裏,浸在熱水裏保溫。

    陳江月和陳江水還沒醒,陳江林和陳江橋就關上門走了。

    由於多帶了個人,後座就不能放東西了。

    煤爐子被陳江橋拎在手上,另一隻手也沒閒着,蒸好的小籠包都整齊一層層碼在桶裏。

    平底鍋被陳江林掛在胸前,前面大槓上,掛着擺攤用的零碎東西。

    一路騎行,儘管陳江林儘量蹬快些,也騎了有半個小時。

    從車上下來,陳江橋感覺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重吧?快放下來。”

    陳江林停穩自行車,接過陳江橋手裏的煤爐子。

    單拎倒沒多重,可要是一直提溜着,持續半個小時,換誰都會覺得胳膊酸。

    陳江林拿出一個紗布口罩讓陳江橋戴上,“等會你坐遠點,油薰煙燎的別沾一身味兒。”

    年輕人都好乾淨,等會陳江橋還要去學校,總不能讓同學聞到一身蔥油味兒。

    另一點,也是爲了照顧陳江橋的面子,怕他被人看見,抹不開面。

    陳江橋接過紗布口罩戴上,卻沒走遠,而是貼在陳江林旁邊,幫忙整理東西。

    昨天頭一回擺攤,人家也不確定陳江林賣的好不好喫,基本上除了最後包圓的男人,其他人或多或少的買兩三個嚐嚐味兒。

    比起昨天剛開始叫賣,冷清的無人問津,今天就要好上不少。

    幾乎是陳江林第一鍋生煎包剛做上,就有人來買。

    陳江林負責專門做生煎包,給人打包,陳江橋就負責收錢,給人找錢。

    今天也不怎麼需要吆喝了,幾乎是做一鍋沒一鍋。

    沒一會兒功夫,桶裏的小籠包就只剩下淺淺的兩層了。

    陳江林心裏盤算着,這也就是自己做的量不多,加上昨天嘗過鮮的人覺得味道不錯,才賣的快了些。

    剛送走一波人,昨天欠人家六個生煎包的男人終於來了。

    男人一如既往的豪放,掃了眼陳江林的煤爐子,問道:“同志,還剩多少,都給我吧。”

    陳江林一面往平底鍋裏碼小籠包,蓋上鍋蓋後,擡頭看了眼對方。

    男人長得高高大大的,淺藍色的工裝下,能夠看到結實的雞肉,不是很突出,卻給人一種力量感。

    陳江林低下頭想,倒的確是個能喫的體格。

    男人等了十來分鐘,陳江林才把剩下的生煎包全都包給了他。

    “昨天還欠你六個,今天的七毛二分。”

    男人接過生煎包,直接往嘴裏塞了一個,接着掏出一塊錢。

    “跟今天一樣,明天折成生煎包給我吧。”

    說完,男人像是趕時間一樣,長腿一邁一陣風似的走進了對面的服裝廠裏。

    東西都賣完了,陳江林也開始收攤。

    陳江林算了算時間,竟然比昨天早將近半個小時收攤。

    拿上東西,陳江林打算先回家,接着把陳江橋送去學校,再自己騎自行車去軋花廠。

    回去的路上,陳江橋只有右手的煤爐子比較重,左手挎着的桶裏空空的,倒省了不少力氣。

    陳江橋想着今天擺攤的事,雖說掙得多,但到底有些丟面子,尤其是看到大哥看誰都笑呵呵的,心裏更不好受了。

    算起來,大哥也就只比他大上一歲,要是不輟學,說不準倆人還能一起高考,現在卻爲了養活他們,放下身段去掙錢。

    陳江橋想了想,試探問道:“大哥,陳光雲表叔當初不是答應了要照顧咱們兄妹四個,咱們爲什麼不去找陳光雲表叔?”

    當初父母去世,陳家沒有大人,只有這個離得近的表叔一家,幫忙料理喪事。

    在他和大哥準備輟學,頂下父母崗位的時候,也是陳光雲表叔站出來,不讓他們倆輟學,表示要培養他們到大學。

    前提當然是父母的兩個崗位名額被陳光雲表叔一家拿去,最後給了表嬸的孃家親戚。

    一開始,陳光雲表叔就讓他們去家裏一塊喫飯,後來是陳江林拒絕,才換成每個月給陳江林二十五塊錢,用作兄妹四個的生活費。

    後面,陳江橋不知道里頭髮生了什麼事,大哥突然輟學,也再沒要陳光雲表叔家一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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