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裏,因爲季知念坐在江硯身邊,幾乎沒有同學來找她搭話,只有姜佳課下會時不時叫季知念陪她上廁所,說會話。
江硯除了上課,睡覺,有時候睡醒,會趴在桌上看一會季知念。
季知念剛開始會躲避,後來,被他看習慣了,也就能視若無睹了,該做什麼做什麼。但是她們還是沒有說句話,好像兩個人在看誰會先說第一句話。
季知念有時候有點受不了兩個人這樣子的氛圍,但又不知道第一句話該怎麼說。
只能先保持這樣子,因爲兩個人都很安靜,自己做自己的事,誰也不打擾。
季知念每天放學回到家,就是喫個飯,在餐桌上也不怎麼說話,然後就進房間了,很少在外面活動。
林月看到女兒老是在房間裏,就跟季知念說不要在家那麼拘謹,可以出來和大家多聊會天。
季知念推說她很忙。
她感覺自己每次出現,都會讓這個家的氛圍有點僵硬,她知道媽媽盡力讓她融入這個家,但是她對媽媽的感情真的不可能再建立起來。
如果爸爸還沒有去世,她可能會慢慢接納她,但是爸爸突然去世,讓她沒辦法輕易相信別人了。
更何況林月拋棄過她和爸爸,她不知道爲什麼媽媽要離開她和爸爸,爲什麼離開後,從來沒回來看過她一次。
現在的她不只是她的母親了,她是另一個家庭的妻子,母親。她要把時間精力分給另一個家庭,那剩下擠出來的愛意估計是爲了彌補她自己的愧疚心吧……
她已經不需要她了,因爲那個人已經給予了她充足飽滿愛意,會逗她笑,會陪她放風箏,會給她讀書……
她和媽媽的遇見,只是因爲那個人去世了,她無處可去,只能找她。
她只是這個家庭的過客,她不屬於這個家,這也從來不是她的家。
週六傍晚
季知念把最後的化學作業寫完,拿出英語卷子,寫着寫着有點走神,腦海突然浮現那個人的面容。
心情猛地低落下來,情緒不受控地煩躁,陰鬱。
她甩了甩頭,努力憋出一個笑,心裏不斷告訴自己要開心一點,最難的時候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感覺臉溼漉漉的,一摸才發現自己一臉淚水,心裏空洞洞的,一股孤獨感猛地衝擊過來。
爲什麼你不在了?
不是說答應我了,要陪我過我18歲的生日嗎?要參加我的大學畢業照?要陪我到處旅遊嗎?不是答應好永遠陪着我嗎?
林月離開的那天早上悄無聲息。
早上,小季知念一早醒來,睜開眼就看到爸爸紅腫的眼睛,
鬍子拉碴的,一臉疲憊像是一夜未睡,在牀邊看着她,她那時還小,她看不懂那種情緒,只覺得好悲傷。
她輕輕起牀抱着爸爸,什麼也沒說。
時間流淌着,她感覺有水滴在脖子上,溼漉漉的,她不知道爲什麼能那麼悲傷。
但是她看着心裏也很悲傷,也想要哭,只能抱着那個人默默安慰他。
然後,就聽到那人低啞地說:“念念,以後和爸爸生活了,爸爸只守着你長大,好不好?”
“媽媽呢?”
小季知念一聽眼一下子就紅了。
爲什麼媽媽要離開,要拋棄她?那爸爸呢?以後也會拋棄她嗎?她慢慢開始輕輕哭泣。
哭着說:“你騙人,嗚嗚嗚,你也會離開我的,沒人要我了,嗚嗚嗚……”
然後就被緊緊抱在一個寬闊的懷抱裏:“念念,對不起,爸爸讓你沒媽媽了,但是爸爸答應你,永遠陪在你身邊,不騙人!”不住的輕聲安慰她。
“真的嗎,誰騙人誰是小狗狗?”
“真的,爸爸很愛你!”
那之後,季知念沒有問一句媽媽怎麼不見了,媽媽去哪裏了。她聽爸爸的話,不恨她,但也不會再愛她了。
突然手機震動,季知念收住回憶,壓住情緒,拿出來一看,是姜佳打電話過來,連忙點開:“念念,班裏幾個女生有聚會,你也來參加吧!等會有空嗎?”
季知念想了想,現在出去散散心,說不定能開心點兒,然後答應了。
她換了一身白色長裙,頭髮披下來垂在身後,背上竹編挎包跟林月說完就出門了。
傍晚的夕陽褪去一天的燥熱
讓眼前的街道都變得溫柔起來,泛着暖橙色的光,吹來輕輕的風。
位置是市中心有名的酒吧街,有大大小小許多酒吧。
季知唸到了,才知道幾個女生想去酒吧,結個伴,一起壯膽去看一下。
陳鶴飛在自己的酒吧裏,坐着,準備喝上幾杯,很是鬱悶,沒想到餘光一掃,直接愣住,暗罵一聲。
這星期他沒少去二中學校門口守着,就希望逮到人,結果怎麼都看不到人,搞的心裏煩躁。沒想到專門找人,沒找到,出來見朋友喝個酒,結果就碰見人。他都感覺是老天在玩他?!
不過剎那間心情還是大好,嘴角一勾,視線直直看着前面那道背影,哥們看到他剛纔還心情不好,現在竟然還笑了??
疑惑地順着目光看過去,明白了,推了一下他肩膀:“不是吧?飛哥,人那麼小,看上了?”
陳鶴飛直接踢了他一腳:“去,小個屁,人快成年了!”
季知念正在和姜佳聊這天,這家酒吧是個清吧,很閒適,客人都安靜坐着,喝點低酒精酒,聊着天。
突然,又感到有一道目光,她轉身看過去不遠處的一桌坐着的一個男人,竟然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裏看到過?
陳鶴飛看她轉頭,忙衝她笑了一下。
季知念有點不安,她想進廁所躲一下這人,就跟姜佳幾個說去上個廁所。她在廁所等了大概10幾分鐘,估摸着差不多了。那個人應該走了吧?!
她走出廁所,在過道偷偷探頭望了一下,座位上沒人了,不禁鬆了一口氣
鬆了一半的氣,一道低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小朋友,你在躲我嗎?”季知念背後一僵,深呼一口氣,轉身惱道:“你好,我不認識你,請問你跟着我,幹嘛?!”
陳鶴飛一愣,無奈到:“我們上次不是在學校奶茶店見過嗎?你妹妹拉你進來?”
季知念又擡頭看了一眼,想起來了,輕輕問道:“那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