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魔教頂流 >第20章 第020章塵香履
    此戰,武林盟依舊,完敗。

    須知若非宿諫容神祕失蹤、被羈押到了魔教玄武崖石牢,即便合全武林之力,恐怕都不是宿諫容一人的對手——他瘋着的時候,是江湖的武功天花板;如今身在魔教,依舊是武力值的天花板。

    沈孤煢打不過他,還怕被他罵。一見宿諫容出現,當場就白了臉,頭也不回地奔走。

    剩下顧蘇在宿諫容手下強撐了三招,也被逼得嘔出一口血,才悻悻然離去。

    武林盟的老頭們沒臉,終於不用魔教衆人驅逐、自下山散去。

    倒是一些書生和身着白衣的武林盟女弟子,在宿諫容抱着昏過去的鐘景叢回魔教玄武崖時,一個個面紅耳赤的尖叫着、十分激動。

    鍾景叢醒來時,已是月上梢頭。

    清淺的月光從交椀菱花窗中灑落,將寢宮的青石板都分割成一格格細碎的雪花片。寢宮寬大的牀鋪上堆滿了厚厚的被褥,架子牀附近多添了一張梨花木的矮几,矮几上擱着一個小小的香爐。

    香爐內點着助眠的香餌,聞上去甜甜的,十分沁人心脾。

    可惜的是——牀鋪內側的銀鏈散落、碎掉的銀鎖釦掉了一地。原本被牢牢拴在大牀內側的“武功祕笈”不見了蹤影,整個大殿內空空蕩蕩的、夜風吹得燭火明明滅滅。

    鍾景叢抿緊了嘴,慢慢將被子在胸前團起。

    這時,大殿的門卻忽然從外面被推開,“武功祕笈”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碗進門,碗中的香味隔着老遠就讓鍾景叢口中生津,他臉上的落寞還未來得及收拾,那碗就已經出現在了他面前。

    宿諫容的臉,出現在那一隻厚實的陶土碗後。

    牀邊的燭火將他的臉染成一片柔黃,宿諫容深邃的眼眸很亮,鍾景叢甚至在他瞳孔中看見了一小簇、一小簇搖曳的光。

    宿諫容牽起鍾景叢的手,將那個陶土瓦製成的湯碗貼在他的掌心中,然後宿諫容的手掌覆蓋在他的手背上,裏裏外外都將他捂得暖烘烘——

    “我燉了雞湯,現在味道剛剛好,要不要嚐嚐?”

    鍾景叢咬了一下嘴脣,澀聲道:“你……沒走?”

    宿諫容:?

    鍾景叢垂下頭去,目光看着旁邊斷裂的銀鎖:“這個鎖鏈,其實根本困不住你。”

    宿諫容眨了眨眼睛,經過多日的相處,他也有些明白了鍾景叢的心思。他觀小教主低垂眉眼,頎長的睫毛撲閃,在燭火搖曳下落下好大一片陰影,肩膀耷拉着、整個人在一疊被子中縮成小小一團。

    他輕輕笑了一下,雙手略重了點力度:“都說了,我不會走。”

    鍾景叢聽見他這麼說,又瞥了一眼旁邊斷裂的鎖鏈,終於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喝湯吧。”宿諫容又騰出手來替他順了順睡得凌亂的長髮。

    鍾景叢這一生喝過不少雞湯,但卻從沒有一碗像這一碗這樣鮮香十足。他一面小口小口地捧着碗喝湯,一面只覺得鼻尖越來越癢、還越來越酸。

    宿諫容:!!!

    宿諫容:“哎唷,你……你別哭啊!”

    鍾景叢瞪了他一眼,脣角帶着一點兒雞湯的油:“明明是你,做的,太難吃了!”

    宿諫容沒多想,只撓了撓頭:“我倒是有放一些中藥材進去,但我嘗過應該還不錯啊——是不是你不習慣這個味兒,鍋裏還有一開始煮的清湯,我去給你換一碗?”

    鍾景叢:“……不。”

    “嗯?”宿諫容一愣,垂首就見鍾景叢一氣兒喝完了那碗湯,然後將空掉的湯碗遞給他——

    “再來一碗,”鍾景叢舔了舔嘴,眼睛亮亮的,“還要喫雞肉。”

    宿諫容:……!

    他任勞任怨地前往小廚房,換了一隻大一些的陶土碗給鍾景叢盛了滿滿一碗肉,然後用小鍋將剩下的雞湯倒出來,一併放在托盤內端回了寢宮。

    寢宮內的鐘景叢已經從被子中出來,他見放在一邊的鞋襪都沾染了血跡,便沒有穿、反而直接赤足踏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這舉動讓進來的宿諫容皺了皺眉,最終,宿諫容選擇先將那托盤放到案几上。

    然後,他加快腳步走到一旁的櫃子處,從中取出了一雙遠天藍色的塵香履來。

    此物以絲帛爲之,鞋面外圍全以彩色的細線繡制、綴飾有珍珠,鞋內原本應灑香料,因其踐之於地時,能令塵土皆香而名。此物原本多於在女子身上,算是一種“睡鞋”。

    但宿諫容覺得滿地香粉到底難以清理,而且太過柔媚繾綣,不符合小教主的身份地位。

    於是,他改了鞋面的弓緣,自制圖樣:將綵線的紋繡改成了彩雲朝霞的紋絡,珍珠點綴在上面成了明月高懸,用鞋整個香薰、替換了原本裝在鞋內的香料,鞋底襯上魔教最多的軟貂裘。

    他走過去將鍾景叢逼回架子牀上坐穩,然後才蹲下身去給他換上這雙塵香履。

    柔軟的觸感讓鍾景叢縮了縮腳,宿諫容卻就那麼半跪着擡頭衝他笑:“地上涼。”

    宿諫容改制的塵香履只裹了一半的足面,就是後世尋常所見的“拖鞋”。鍾景叢卻瞧着腳上這柔軟的香履,面色不知爲何微紅,忍不住地罵了一聲:“……似屐無齒、不倫不類。”

    在鍾景叢的認知裏,只有木屐纔會露出足跟和腳踝。

    但木屐多用於登山、雨天行路,下緣該裝上兩齒,以防滑抓地。但宿諫容給他穿的這個香屧,卻是平底加絨,踩上去像是踏在雲端,絨絨軟軟的。

    “這是睡鞋,”宿諫容給他穿好第二隻腳,被罵了也不惱,只拉他站起來,“就在這大殿中穿一穿,睡覺之前和剛醒來的時候穿穿,總之很方便,就是在室內穿的。”

    鍾景叢撇了撇嘴,沒說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趿着睡鞋來到案几旁邊,鍾景叢坐下來,瞧着宿諫容不坐,仰頭問:“你……不喫嗎?”

    “我喫過了,這都是專門做給你的。”

    現在已經是夜裏,宿諫容這些日子都躺在這大殿裏面“混喫等死”,疏於鍛鍊而且活動空間不大的他感覺腹上的肌肉有些鬆弛,便不想多喫這一頓“夜宵”。

    倒是鍾景叢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又看了看那滿碗的雞肉和湯。

    最終,他揚了揚下巴:“你坐那,陪我喫。”

    宿諫容“哦”了一聲,臉上滿溢起笑容。

    躲在小廚房、得到宿諫容允許喫“殘羹剩湯”的侍女和起居注,一邊狼吞虎嚥地將剩下的一鍋湯風捲殘雲,一邊眼巴巴地朝大殿內偷窺——

    起居注:“要命,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教主也會撒嬌。”

    侍女:“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教主撒嬌一下子,我炫目一輩子!”

    鍾景叢昏了半日,也確實有些餓了,等他一個人消滅了一整晚的雞肉和湯後,宿諫容就端起托盤準備去洗碗,結果才站起身來,就被鍾景叢拽住了衣襬——

    “別走。”

    宿諫容垂眸,瞧見了小教主被雞湯潤澤過後紅豔好看的薄脣,還瞧見了他一雙漂亮狹長眼眸中的水潤,小教主臉頰有些可疑的紅雲,那可人的模樣,叫宿諫容一時有些心動——

    “碗叫侍女去洗便是。”鍾景叢說。

    宿諫容喉頭微動,眸色也沉了幾分。

    結果還沒等他說話,便又見小教主渴盼地舔了舔嘴脣,眼巴巴地扯着他道:

    “還有,明天教我,你今天打退顧蘇的武功!”

    宿諫容:……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