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覷。

    一時間,氣氛詭異。

    驀地一陣涼風從南宮微宸身上刮過——

    被衾“嗖”地被拽走。

    顧廷轉過身躲在被子裏。

    眼前出現了一團糉子。

    或許一個人尷尬纔算真尷尬,而兩個人一起尷尬……

    不知南宮微宸是什麼心態,他竟忽覺有點搞笑。

    被衾外緣不小心露出了兩隻白絨狐耳。

    南宮微宸擡指彈狐耳——

    “露餡了。”

    狐耳軟糯彈了回來。

    縮了縮,縮進糉子裏。

    但還是露出了一截短短的白絨毛。

    南宮微宸淡淡望着白絨毛。

    須臾,他拉住被衾邊角往上拽了點,掩住絨毛,把餡兒塞進去,包好糉子。

    被子裏的顧廷有點不透氣。

    “看來是都記得。”

    顧廷身體一顫。

    假裝沒聽見。

    “小香精?”

    不動。

    他什麼都沒聽見。

    “爲何是小香精?”

    ……因爲哥哥聞起來香香的。

    “對了。”南宮微宸碰了碰糉子,語氣嚴正:“師尊。”

    顧廷探出頭。臉頰被被衾捂得有些悶紅,雪白的肌膚看上去粉嫩嫩,他轉過身,看向南宮微宸。

    南宮微宸斂眉:“師尊的狐耳這次怎麼沒消下去?”

    的確。顧廷聞言思考,他從被子裏伸出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許是封閉靈力的緣故。”

    這種狀況他從未遇到過,往常一覺睡醒,翌日狐耳便會自己散去。

    顧廷閉眼,試圖將狐耳消退。

    “消下去了嗎?”

    “沒。”

    “現在呢。”

    “還在。”

    ……

    “沒有靈力的運轉,恢復不回去了。”

    南宮微宸不解:“爲何沒有靈力,卻能冒出狐耳?”

    “因爲那是我的原身。”

    “恢復原身不受靈力影響。”顧廷道,“然一旦恢復原身,若沒有靈力,便再無法變回人身。”

    “不過別擔心。出門時我帶個帷帽就好。”

    —

    南宮炏清晨醒來後,就準備去敲南宮微宸的上房。

    他面對着眼前兩間房:哪間是他表哥的?

    敲響其中一間。

    ……

    沒回應。

    南宮炏再次敲門。

    ……

    沒人?

    就算這是仙尊的房,裏頭總該有個迴應吧。

    南宮炏推門而入。

    ……真沒人。

    和仙尊走了?

    “……”

    南宮微宸這人也太不講義氣。

    南宮炏暗罵離去,路過另間時他瞥過一眼,人都走了還關什麼門?南宮炏一腳把門蹬開——

    房門突然被踹,顧廷和南宮微宸同時朝門看去。

    “!!”

    眼前一幕讓南宮炏的鳳目睜到無限大。

    他看見……牀榻上,南宮微宸躺在仙尊身邊,而被衾下的仙尊露着纖長秀美的脖頸,若隱若現的鎖骨如玉雕琢。

    操……

    是裸的。

    突如其來的闖入,令牀榻上二人的狀態和南宮炏沒什麼區別。

    南宮微宸愣怔,顧廷愣怔。

    “哥你和聖、仙尊睡……”

    昨日酒後他們到底幹了什麼?

    南宮微宸回神就見南宮炏怔然站在門口,目光直直膠着在了顧廷露在被衾外的肩頸上。

    南宮微宸上拽顧廷身前被子,語調淡定。

    “想多了。”

    呵。南宮炏要是信他就見鬼了。

    若說仙尊穿着衣服他還能姑且一信,香肩都露那了,還欲蓋彌彰地拿被子掩住。

    南宮炏心理素質極佳。

    “哥。”

    他笑得諱莫如深,鳳目上挑:“你們繼續,我幫你們闔門。”

    房門隨即被小心翼翼闔上。

    “………”

    房內留下一片安靜。

    被衾窸窣。

    顧廷轉回身,看向南宮微宸。

    頓了下,顧廷從被子裏伸出手,指着南宮微宸的耳根:“好紅。”

    “……”

    知道,能別說出來麼?

    顧廷的思想並不複雜,他沒有聯想到那些有的沒的,雖然真的很尷尬,但顧廷的尷尬,和另外兩位南宮的尷尬,恐怕有所不同。

    南宮微宸等着顧廷挪開視線。

    “噗……”

    “?”

    這還是幾百年來顧廷第一次見到哥哥害羞,真滑稽。

    先前的尷尬被拋之腦後,顧廷有意無意倚仙尊長輩的口吻,對南宮微宸丟了句,淡聲道:“少不經事。”

    “………”

    顧廷還想繼續調笑,但他就此打住,不能耽誤時辰,得早點起來辦正事,尋靈藥。

    他們起身,顧廷去更衣。

    南宮微宸在桌邊坐下,桌上猶自擺着昨日的醒酒湯和一盆水,原封不動。

    ……昨夜的場景不禁再次於腦海浮現。

    南宮微宸無意識擡手摸了下頸側,他不覺看向顧廷。

    顧廷的形體勻實緊緻,沒有大塊的肌肉,而是溫潤勁韌。後背有一對鮮明的蝴蝶骨,身段線條順着脊柱溝滑下,映入眼簾的是那纖細精勁的腰肢……

    昨夜他就發現,顧廷的腰僅有一臂摟起的寬度。

    那人的肌膚是冷白色的,淨若寒天初雪,細膩如羊脂白玉。一襲如瀑雪發繞肩,順着修纖頸脖落至身前,遮住了影影綽綽的淡粉色。

    “冰肌凝玉,雪膩酥香。”南宮微宸心裏是這樣想的。

    倏爾一頓。

    南宮微宸的視線凝頓在顧廷的心口處。

    有一道疤……

    他那裏怎麼了。

    顧廷穿上衣服,他低頭整理衣襟,並不知南宮微宸看到了那道疤痕。

    洗漱整理過後,他們一起下樓。

    南宮炏點了滿桌的菜餚。

    土豆燜雞,蝦仁豆腐,清蒸鯽魚,東坡肉,苦瓜炒蛋,糖醋里脊,水煮牛肉,上湯菠菜,涼拌洋蔥……

    客棧內的早晨很熱鬧,樓下的方桌都被坐滿。

    有些修士食完早點便退房離開,亦有修士風塵僕僕進來投宿,他們連飲十碗酒,有爛醉的,也有微醺無事的。

    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充滿生氣。

    偶有修士從南宮炏他們這桌走過,修士們腳底節奏沒變,但視線總在他們桌停留那麼一瞬。

    雞魚肉蛋酸甜苦辣,這大清早的……

    嗤。

    南宮炏見狀心下鄙夷,和金鑾宮的珍饈美饌相比,這些菜算個甚。

    他發現仙尊帶了個帷帽,於是目光轉移到南宮微宸身上。

    南宮微宸:“作甚。”

    南宮炏眼神唾罵:衣冠禽獸。

    神經病。

    南宮微宸送他個白眼。

    迴歸正題,他們談論起尋靈藥之事。

    短暫的早晨中,南宮炏再一次地受到了震顫——

    合着連整個金鑾宮都無能爲力的南宮微宸的反噬,就被九寒仙尊給抑制住了。

    不僅如此,竟連南宮微宸的脆弱神魂都能給連根治好……

    這修復的可是神魂啊。

    見識了。

    不愧是仙門百家唯一的仙尊,名不虛傳。

    “龍骨參,是我們此番要尋的靈藥。”

    顧廷講述找尋靈藥的安排。

    “中州嶺統共有三層,我們現在所處第一層。而龍骨參在第三層。”

    南宮炏知道第二層,他本來想去的那個拍賣大會就在第二層。

    “整個第二層是座拍賣城。”南宮炏道。

    “是。去到第三層前,必先經過第二層。”顧廷道,“第二層可隨意進入,但第三層有結界,必須有蜴印纔可踏入。”

    “蜴印?”南宮微宸道。

    顧廷道:“蜴印須得去尋,在沙源之地……”

    “——原來客官來中州嶺也是爲了第三層的天材地寶。”

    在客棧內忙碌的店家從旁邊路過,無意間聽到了他們要尋蜴印。

    見他們茶水飲了大半,店家上前給他們添茶。

    店家邊斟茶邊慢悠說道。

    “我們中州嶺的本地人都管‘沙源之地’叫‘殺人之地’。我這客棧開了也有幾百年,就沒見過幾個從沙源之地活命回來的客官。”

    “拍賣大會三百年一回,匯聚了各式仙品靈品,機遇難得。雖說第三層的天材地寶最是珍稀,但小的我還是奉勸一句,客官需要什麼靈品,可以去拍賣城裏尋,沙源之地你們最好別去。”

    倒茶時,壺口漏了幾滴茶水在木桌上,店家從腰間掏出抹布,將桌面揩拭乾淨。

    抹布收回腰間,店家道:“沙源之地險象迭生,若有靈力還好說,但客官別忘了,來了中州嶺的修士,又和普通老百姓有多大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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