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兩隻狐耳蔫巴耷拉着,病怏怏。
許是祕境時,妖丹的那出事故,顧廷體內狀態還沒穩定,身體還是虛弱的。
南宮微宸去到牀榻外側坐下,把顧廷衣袖往上卷,握住顧廷手腕給他送靈力。
顧廷把手後抽。
“爲何不……”南宮微宸忽而停頓。
他目光審度顧廷一圈,然後在顧廷還沒來得及把手抽走的瞬間,拇指探在顧廷的脈上。
“……”
南宮微宸斜眼看着顧廷。“冷是吧。”
顧廷還真就點了點頭。
裝吧。
南宮微宸綽起牀榻上的被子把顧廷裹進去。
然後在顧廷反應過來之前,快速變出瞬移符,離開了琅玉閣。
—
金鑾宮已經不知多久沒這麼擁擠過了。
罕見接二連三不約而同地有仙家修士造訪,來的幾乎都是家主。
仙家來自各地,但造訪的目的基本一致——
“祕境在短短七日內血流成河,修士被剖丹慘死,靈獸魔化……”一名莊主站在金碧輝煌的正殿內悲慟講述,語氣裏是後怕是驚怖。
“……卻尋不到魔人蹤跡。”
“可想而知幕後者的心思縝密,及其不可估量的修爲!”
這人叫呂逖連,蕪苑莊莊主。
蕪苑莊是個不大的門派。
弟子本就不多,而此趟孤嶽祕境歷練之行死傷慘重,蕪苑莊裏更剩不下幾名弟子了。
第一個來到金鑾宮造訪的就是他。
呂逖連悲憤擔憂道:“怕是魔人要捲土重來的跡象,魔人野心極大,意圖屠殺生靈佔領人界。”
“而極北之巔是人界靈氣之來源,倘若魔人屆時真要動手,其必將先斷人界靈氣!”
他抱拳道:“極北之巔是人界的心肺,宮主!金鑾宮務必要加強鎮守之力!人界靈脈就靠金鑾宮的守護了!”
南宮乾立於正殿的金階之上,待各大家主表述完憂慮,他點了下頭。
在今晨南宮微宸將祕境之事說與他聽後,他便已安排加強鎮守,即使極北之巔的結界堅不可摧,外人一律無法踏入地域半步。
“極北之巔不會失守,金鑾宮視使命至上。”
南宮乾鎮定的一句話,撫平各家主不安的心緒。
這些家主都是在祕境之後連夜趕到遙遠的極北,來到金鑾宮爲的是確保極北之巔的穩固。
他們後來又猜測此番魔族計劃,家主們推理討論,而後商議了關於追剿魔人的對策。
家主們知曉金鑾宮僅負責鎮守聖地,不插手外界事,但還此刻他們尚未離去,而金鑾宮各方面實力都很強大,家主們不禁向宮主南宮乾尋求意見。
正殿外的天色逐漸變暗。
暖紅的晚霞照射在金色的宮殿飛檐殿脊之上。
見家主們似有說不完的話,於是宮主南宮乾舉辦了一個晚宴。
—
南宮微宸在寢殿外的庭院沒有停歇地舞劍,劍氣浩然充斥周圍的花樹,枝頭搖顫落英飄零,劍華波動陣陣,樹下的翻飛人影像是在宣泄。
下人沐泗從宮主那邊過來,要給少主傳話,到了庭院卻被少主的劍氣給逼得不敢靠近。
南宮微宸察覺到多出的氣息,側眸瞥過,放下劍來。
“何事。”
沐泗躬身走近,按照宮主吩咐,原話把舉辦晚宴之事說與南宮微宸。
“知道了。”
南宮微宸收回殘陽劍,出了很多汗,他回寢殿更衣。
沐泗在殿外候着。
南宮微宸不久出來,依舊是一襲絳紅錦衣,但若細看實則與先前的不同。
錦衣繡着金絲暗紋,玄色腰封把他的腰束得很窄,衣領高遮脖頸,頭髮利落束起,露出英挺的下頜線。
分明紅金是張揚的顏色,卻看上去硬冷禁慾得很。
沐泗領着少主去舉行晚宴的暉霄殿。
路上,南宮微宸開了下口,卻欲說還休。頓了頓,見快到暉霄殿,他還是出聲。
“父親可通知了仙尊?”
沐泗點頭,答道:“回少主,宮主通知了的。”
好巧不巧,話音剛落,廊道的另一端傳來腳步聲。
沐泗見是九寒仙尊,立時給仙尊行禮。
顧廷轉眸看向南宮微宸。
“……”
淡然錯開目光,繼續走自己的路。
南宮微宸面無表情看了眼顧廷,也沒說話。
下午的時候,顧廷在被窩裏回過神時,南宮微宸早已經消失在了面前。
酒勁浸得頭腦昏昏沉沉,後來顧廷不知不覺就在被窩裏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在做夢,恍恍惚惚中,似乎感覺到手腕被輕握,有溫熱的暖流涓涓送入,很溫和,慢慢撫平着頭腦的沉重感。
醒來後,窗櫺外的天已暗,醉意也全部散退。
只是醉酒時的畫面,清晰地放映在腦海裏……
顧廷隨即下牀去喝了幾盞茶,安定自己的心神。
不久後,就有侍從進來,請他去晚宴。
……
領着仙尊的下人叫沂季,他在旁側偷瞄,覺着少主和仙尊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說不上來。
仙尊和少主同路去往晚宴。
這一路太過安靜……
沂季縮了縮脖子,被這無聲息的氛圍壓得有些不敢邁步。
就見仙尊和少主雖同行,可卻彷彿沒瞧見身邊的人,各自走各自的,彼此誰都沒聲。
沂季小心翼翼揣摩着……他悄悄掃了一眼沐泗,向他傳達疑惑。
少主和仙尊今晨不還是好好的嗎?
沐泗想起不久前看到少主不停在庭院練劍。
那劍氣是以往沒見過的凌厲洶涌,就好像少主心裏堵着什麼,通過揮劍將其發泄出來。
但畢竟是下人,不敢在少主面前交流,沐泗微不可察快聳了下肩,示意不清楚。
沂季沒瞧到沐泗的小動作,他再次去擠眼,這時南宮微宸的餘光瞥向他。
“!”
沂季心底一怯。
不敢多動了,沂季走路都不覺同手同腳了起來。
南宮微宸:“……”
直至終於去到暉霄殿,下人才長舒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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