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還在迴響南宮微宸的低聲。
……
顧廷掀開被子，下牀去到窗邊，推開窗戶。
燥熱的房內闖進夜晚的涼風。
顧廷回到牀榻上。
……
他抿了下嘴脣。
都是麻的。
戛然而止的親熱讓他的嘴脣和皮膚都還停留在摩挲的記憶，熱感不散，甚至彷彿還能體會到自己皮膚下的血液跳動。
腦海裏都是他們剛纔的場景。
南宮微宸的聲音很低，在他耳邊輕喃，嗓音有低微的顆粒感，喚得他耳朵都是麻的。
顧廷擡手搓了一下耳輪。
南宮微宸喚他九寒……
九寒。
顧廷心口鼓譟快跳了一下。
眼前的白牆面盯久讓人目眩，明明很多情緒是可以通過打坐唸咒平復下去的。
但是，顧廷側躺在牀榻上，他什麼咒也沒念，任由被此刻心緒困擾束縛。
他在心裏默唸了一遍南宮微宸的名字。
顧廷望着面前的白牆，他回憶起最後南宮微宸放出神識的那一刻。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南宮微宸竟想和他……
顧廷拿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可被捂住只剩一片黑暗的瞬間，顧廷又回想起前不久他們去玄翎府之前，他和南宮微宸在樹叢裏互換神識的場景。
當時他們的神識意外擦在了一起，那一時刻的感受太過強烈，讓人無法忘記。
是會讓人渾身發燙、神思頓時顫麻的感覺。
刻骨烙魂的熱度。
那是隻有特殊關係的兩個人之間纔會發生的事。第一次是意外，但剛剛，南宮微宸主動放出神識，想和他……
顧廷的臉忽而燙起來。
頭腦甚是混亂。
神交的性質與靈脩相似，卻又與靈脩不同。
很多時候，靈脩只是被作來修煉，靈脩的這兩個人甚至只是合作關係，目的僅爲修煉。
但南宮微宸差點要做的事，是不存在任何修煉之說的。
如果兩個人兩情相悅，他們便會願意用自己的神識去撫慰彼此。
他們往往是道侶，是許諾終生的兩個人。
……
顧廷陷入了迷惘，他擡起手，看向自己空蕩的手心。
—
一牆之隔。
南宮微宸側躺在牀榻上，他凝視面前的白牆，出神許久。
沉寂的環境讓他逐漸恢復清醒。
纏綿的餘韻許久不散。
隨着他頭腦清醒，心緒更加凌亂。
混亂。
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南宮微宸垂下眸，枕頭窸窣發出聲響，他伸出手，望向自己的手心。
曾經這裏烙有紅色的契印。
……
南宮微宸放下手，雙眸空洞凝望眼前的白牆。
他側了下臉，鼻尖離枕面更近了點。
有很淡的雪香。
南宮微宸閉眼側過臉，鼻尖貼在枕面上。他狠吸口氣，深刻地去聞殘留在枕面上的淺淡香氣。
噬神的香味。
他的心頭因爲用力的聞香而跳得更快，可是怎麼聞都不夠，填補不了心口跳動的空缺。
他意識到，他想使勁聞這樣的雪香。想貼上對方的皮膚去聞，然後緊緊吻上去。
他還想把那人擁入自己的懷裏，撫慰對方傷痕的心口，想讓對方安穩平安。
想把那人佔爲己有……
他意識到他淪陷了。
其實每當他面對顧廷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被對方牽動心緒。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南宮微宸閉眼回想自己和顧廷之間的所有經歷……他想起顧廷陪他在忘雪軒練劍的那個黃昏，他們在樹下口舌糾纏……想起剛拜入顧廷門下的頭一個夜晚，顧廷闖入他屋內幫他抑制反噬。
他又想起，第一次和顧廷在極北之巔的相遇。
……
南宮微宸緩緩睜眼，他看向面前的白牆。
夜間安靜，客棧的白牆並不厚。能聽到白牆那一端的牀板時而吱響。
顧廷還沒睡。
南宮微宸伸指微微碰了下牆面，指背划動。
他凝望牆，神思難平。
……
顧廷側枕在牀，目光一直凝望白牆，被思緒纏心。
他翻了個身，催使自己停止思緒。
可一閉上眼，他就會感覺南宮微宸的熱息彷彿仍貼附在他的膚上。
“……”
心亂。
顧廷揉了下自己的脖頸與耳朵，又轉動身體換了個睡的方向。
牀榻發出吱響。
……
窗外夜色催更，燈隱月暗。
萬籟俱寂。
可是窗內牆隔兩榻，雙雙輾轉難眠。
—
翌晨，雲門派便給顧廷傳訊，他們正派人前往玄翎府。
顧廷於是立時動身去玄翎府。
付君和南宮炏留在客棧，顧廷看了一眼南宮微宸，收回視線沒說話。
南宮微宸也沒怎麼出聲，只是隨着他離開了。
路上二人沒講話，很寂靜。
南宮微宸的身影被清晨的陽光照射投在顧廷身上，顧廷不禁又想起昨夜，他被南宮微宸的身影、氣息籠罩。
“……”
顧廷的餘光在南宮微宸身上快速掃過。
南宮微宸不出聲，弄得氣氛死寂，讓人走路都走得不自在。
寂靜的時候人是會比平常更加敏感的。
南宮微宸還是覺察到了顧廷的餘光。
他轉眸。
顧廷額角一跳。
……
“……”
他們依舊一路死寂。
就這樣去到玄翎府。
雲門派的人還未到，去到玄翎府後，顧廷便先去查看他設的陣法。
他看見杜元把守在陣法附近。
杜元聽到走來的腳步聲，扭頭望去，就見是仙君。
杜元很意外會翌日就再次見到對方，他道：“仙君何不用玉佩傳訊？”
南宮微宸在顧廷身後不遠處的樹邊倚靠，他聞聲頓了一下，他掃了眼杜元。
顧廷見自己的陣法沒有變動，從他擺下陣法到現在，期間玄翎府內沒有魔人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