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門。
就見竈房裏有些煙,但不見他哥和仙尊。
南宮炏納悶往裏走,朝牆邊看去,嚇了下。
“哥你站牆角做甚,嚇我一跳。”
南宮炏去到竈臺邊,只見底下好多黑煙:“這怎麼搞的。”
南宮微宸和顧廷都沒立刻回答。
雖然他們在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就快速分開,並趕在對方走進來之前,用清身訣把相互蹭到臉上的黑灰給清理了乾淨。
但此刻他們脣瓣上的餘溫未褪,神思仍舊是遊離微麻的。
紅泠去到竈臺旁就看出,是柴火放太多了。
她抽出大部分的柴火出來,重新點燃柴火,就見柴火立竿見影地生好了。
“少放些柴火,等燃了再慢慢加。”她笑了笑,說道。
所幸顧廷已經把所有食材都切好,整齊擺在砧板上。
就差生火了。
他們食完晚膳過後,便差不多該各自歇下。
南宮炏先前和紅泠出去的時候,瞧見了有賣酒的便順便捎了幾壇,於是晚膳過後,他拉上南宮微宸一起回屋裏陪他飲酒。
顧廷打算再去看一下付君的狀況,紅泠帶他過去,很巧的是,付君這時候醒了。
付君坐在牀榻上,沉默未語。
她面色微白,看上去像在發呆,但其實能看出她的情緒低沉。
紅泠把她藏的塢山晨露取出來,端給付君:“能淨心。”
付君接過塢山晨露:“多謝。”
付君思索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
“仙尊……”
顧廷去到旁邊坐下聆聽。
付君:“我覺得……”
顧廷沒多說任何話,而是留給付君慢慢去消化她情緒。
付君的聲音發澀:“他不是方恆紹。”
顧廷皺了下眉。
付君強制穩下自己不住微顫的嗓音:“我懷疑他被做成傀儡了。”
因爲在雜野館時看到的病歷上的字跡不同,她很熟悉方恆紹,那不是方恆紹的字跡。
但令她最後下此結論的,是最後的那一時刻。
付君相信方恆紹不會對她做出下迷咒的事,因爲她深知方恆紹的爲人。
善良,老實。
但是遡命盤卻能指示出對方的蹤跡,所以付君想到了傀儡的可能。
“……”
付君見顧廷隻字未語,她看向顧廷。
“仙尊也是這麼想的,是嗎?”
“……嗯。”顧廷道。
……
付君沉默良久,她把她的打算告訴顧廷。
她想確定方恆紹的情況,如果方恆紹的確是被抽空成傀儡了,她想,若能做到的話,她要把佔有方恆紹軀體的人驅走,留下方恆紹的軀體,帶他去他們相遇的地方看看,然後給他好生超度。
付君希望方恆紹沒有被做成傀儡,她想知道方恆紹到底出什麼狀況了。
她已無大礙,明日即可繼續動身。
上次尋到方恆紹卻讓對方逃離了,這次不會再讓方恆紹有這樣的機會。
不論方恆紹是什麼情況,付君都要尋到他。
—
突然很不捨,心裏悵然若失。
紅泠去到南宮微宸的屋子外,敲響他的屋門。
良久。
屋內沒有聲響,沒有迴應。
紅泠以爲是南宮微宸休息了,她時常掛笑的嘴角終於在這時看不到梨渦了。
她緩慢往回走,路過南宮炏的屋子時,順便看了一眼。
南宮炏屋子的窗是打開的,她透過窗子看到了在飲酒的南宮炏和南宮微宸。
窗外的身影被院裏微弱的小燈籠打照出剪影。
南宮微宸正飲酒,眸光轉動看向窗外。
南宮炏也望過去,說道:“好像是找你的。”
南宮微宸去到屋外,他見紅泠沒再掛着笑,像是有什麼事情。
他頓了下,問道:“怎麼了?”
紅泠帶南宮微宸往遠處走了些,她知道她如果此刻不說,之後便沒機會了。
—
顧廷從付君那邊出來,準備回去歇下。
快到自己屋子時,他看到了夜色下的不遠處的兩個身影。
朦朧月色,紅泠目不轉睛注視南宮微宸。
她很直接,並不是個會拐彎抹角的性子,她望着南宮微宸。
“我心悅你。”
南宮微宸一愣。
遠處的聲音進到了顧廷的耳朵裏。
……
紅泠並沒有期待太多對方的迴應,因爲她知道南宮微宸翌日天明便要起程離開,不會與自己有什麼可能。
她只是想在對方離開前,把自己的心聲告訴對方而已。
但一時間,雙方陷入寂靜。
心裏話說了出來,卻還是感覺心裏空空的,像少了什麼。
她禁不住,問道:“你喜歡我嗎?”
……
“抱歉。”
聽到南宮微宸的迴應,紅泠抿住了嘴。
但她的話已經說出了,似乎再問什麼也都無甚所謂了,她想聽到一點安慰自己的話,問:“那好感呢?”
南宮微宸道:“紅泠姑娘很好,但我心裏已有喜歡的人。”
……
紅泠:“是怎樣的女子?”
“……”
南宮微宸:“是男子。”
紅泠登時一愣。
南宮微宸對紅泠很淡笑了下,對她道:“紅泠姑娘性格陽光,直爽,是討人喜歡的,以後也必定會遇到心悅並且珍惜姑娘的人。”
紅泠聽罷心裏竟突然好受了許多。
尤其是南宮微宸的前半句話,讓她竟還有些欣喜,她問:“真的嗎?”
南宮微宸道:“嗯。”
許是因爲南宮微宸明日便會離開,紅泠心裏也清楚自己與對方不會有結果,故而那種心悅來得快,去得也快。
又或許紅泠的心悅並未到達深度的、牽扯情·欲的牽掛,所以得到了對方的讚揚,對她來說實則是另一層面的安慰與喜悅。
待紅泠離開後,南宮微宸在原地站了良久。
他回想自己剛纔說的話,在想顧廷。
月色下,不知站了多久。南宮微宸準備轉腳回屋,卻在擡眸時,撞見了在遠處望着這裏的顧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