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驚鴻夫人 >30、秋風蕭瑟冷泉苑
    不晚。

    一炷香的時間,整個東宮都知道了吧,或許,再過半個時辰,就連宮裏都知道了。

    “你怎麼來了?”徐歸宜見她面含憂色,不似有假。

    “這裏風很大,我來給太子妃送披風。”說罷,拿過身後丫鬟手中的披風,親自給徐歸宜繫上。這讓襲月伸出去去接披風的手,沒由來的停在了半空中。

    “多謝。”徐歸宜感激的笑了笑,伸手將披風攏的更緊些,這裏確實風大。

    成鶴薇蛾眉緊蹙,帶出一股深沉的憂傷:“太子殿下,他總是如此,只要是觸了他的逆鱗,誰求情都沒有用。”

    徐歸宜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便低聲問道。“成良娣也知道嗎?我的這雙眼睛,跟太子殿下的.....逆鱗,很像?”

    成鶴薇面容驚慌,支支吾吾道:“太子妃.....您都知道了?”

    徐歸宜語氣淡淡:“聽說,成良娣和殿下自小一起長大,殿下的逆鱗,成良娣也認識吧?”

    成鶴薇突然就沉默住了,可徐歸宜看着成鶴薇那閃爍的眼神,已得到了證實。

    成鶴薇看着徐歸宜的眼睛,似乎有那麼一刻,真的見到了故人一般,但秋風涼爽,陣陣襲來,她不得不清醒的認知到,眼前人絕不是那個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難爲情的笑了笑:“很久以前的事了,都是傷心事,太子妃還是不知道的好。”

    徐歸宜伸出手掌,撫上成鶴薇那微涼的指腹,呢喃道:“其實我一直想跟殿下說一句話,但是還沒來得及說,就被罰跪到了這兒。現在看着成良娣,也是同樣的話。”

    成鶴薇表情定住,眼神飄忽的看着徐歸宜的臉龐:“什麼話?”

    徐歸宜朱脣輕啓,美目光華,似訴似泣:“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看着成鶴薇走遠的背影,襲月小聲問道:“太子妃,奴婢怎麼看着成良娣來了一趟,回去之後神情有些落寞?”

    徐歸宜攏緊披風,看着成良娣的背影沒入在假山後,眉宇深深,說道:“大概是冷泉苑的風太大了吧。”

    襲月不明所以的“哦”了一聲,倒也沒有細問。

    又聽到徐歸宜清聲道:“襲月,回去拿個跪墊來。”

    “啊,娘娘,你不是說……?”襲月驚詫莫名,開始說不要的,怎麼這會子又要了。

    徐歸宜扁着嘴,苦哈哈的說道:“因爲石子路跪着實在太疼了,真要跪滿兩個時辰,我還怎麼去秋獵?而且我們有披風擋着,也沒人能見着。你快點去拿!”

    “哦哦哦,奴婢立刻就去。”襲月幾乎奔騰着,跑了回去拿軟墊。

    永輝樓前,成鶴薇躇足良久。身邊的丫鬟桃溪低聲細語的問道:“良娣,您若是想去爲太子妃娘娘求情的話,奴婢建議您還是別進去。”

    成鶴薇猛地停住腳步,擡頭:“爲什麼?”

    “太子殿下的脾氣,您是知道的,這會兒進去幫太子妃說話,無疑於往他的槍口上撞。”

    成鶴薇默默低下頭,略一沉吟:“你說的對,是我犯糊塗了。”

    桃溪淺笑道:“您要是犯糊塗,可不會停在這裏這麼久。您是關心則亂,一時之間難以決斷。”

    “那我們回去吧。”成鶴薇聲音幽微。

    桃溪扶着成鶴薇走了兩步,似乎有些納悶:“良娣,奴婢覺得您待太子妃娘娘,似乎不一樣。”

    成鶴薇放緩腳步,側頭問道:“哪兒不一樣?”

    其實桃溪也說不上來,但是她跟在成鶴薇身邊多年,這一點點的敏銳性還是有的。

    “良娣您心地善良,助人爲樂,這樣也說得通。可奴婢總覺得您幫太子妃,不僅僅是出於善意。”

    桃溪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成鶴薇聽罷心裏肯定有數,卻並沒有反駁些什麼。

    反而是過了一會兒,纔會心笑道:“興許是我看太子妃,覺得閤眼緣吧。”說完,就繼續加快步調,往自己的住處走。

    桃溪默默的跟在身後,很自覺的閉上了嘴。

    成國公府的二小姐,才情出衆,相貌出衆,品性又高潔,在光凌的貴女圈中,原是個孤傲的不甚合羣的人兒。

    她說,她看徐歸宜,覺得閤眼緣。桃溪心裏不更加納悶纔怪。

    徐歸宜在冷泉苑跪了兩個時辰,冷泉苑來了三撥人,第一波自然是成鶴薇了;第二撥便是吳嬤嬤,吳嬤嬤陪着捱了小半個時辰,被徐歸宜好說歹說的給勸回去了;第三撥盧至柔又來了。

    於是徐歸宜一邊罰跪呢,還得一邊陪她們聊天,甚至還要開導他們,說自己沒事,讓她們早些回去安穩坐着。

    看着他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襲月腦袋裏的想法,輸出又輸入,實在是想不明白了,乾脆開口問:“太子妃,您說她們是來看笑話的吧,但是每一個人臉上擔憂的表情,又十分真摯,不像有假。”

    “但說她們真的關心您吧,又沒見她們一個人去跟太子殿下求情,求殿下讓您免了罰跪,早些回去。奴婢真是看不懂了。”南方小城土生土長的小丫頭,自然不懂帝都裏的彎彎繞繞。

    徐歸宜用手將披風下的軟墊,移了移位置,讓小腿稍稍的鬆散了會兒,減輕了膝蓋的重量。

    纔跟襲月細細說來:“太子殿下脾氣火爆,他此番不顧我太子妃的顏面,決意罰我,一定怒氣難消。這邊我罰都還沒罰完,若是有人替我去向太子殿下求情,根本就不是在幫我,只會讓太子殿下更厭惡我罷了。”

    襲月一時間有些咋舌了,很明顯震驚到了。

    “你也沒有錯,只是我們進入東宮不久,你不瞭解太子殿下的脾氣,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後在東宮裏面,多聽多看多想,不懂的說給我聽,我來給你解答,但是不要輕易的去相信別人,也不要輕易的去否定別人。記住了嗎?”徐歸宜聲音又嚴肅了些。

    襲月鄭重的點點頭:“奴婢記住了,真真的記在了腦海裏,記在了心裏。”

    徐歸宜伸手摸了摸襲月的手掌,柔聲笑道:“那就好。”

    長秋宮裏,皇后聽到消息,養顏湯也不喝了,指着來稟告的宮人,大聲問道:“你剛剛是說,太子妃被太子罰跪在冷泉苑了?”

    “是的,皇后娘娘。”皇后的音量不小,宮人緊張的略略有些發抖。

    “他怎麼如此胡鬧,那是他的太子妃,他的嫡妻,不是什麼身份卑賤的奴婢,竟然不顧太子妃的顏面,就讓他堂而皇之的跪在宮人們來來往往的冷泉苑。”皇后簡直怒火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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