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驚鴻夫人 >44、雲收雨墜勢成城
    皇后走到皇帝身邊,嗔道:“陛下,太醫們還在外面等着呢,您說是來探望兒子的,怎麼迷上了棋局?”

    皇帝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大悟道:“哦,是了是了,是來看兒子的,宣太醫進來。”又對南宮明塵笑道:“把這局棋復刻一下,改日到朕宮裏,再細細盤。”

    南宮明塵起身行禮:“微臣遵旨。”

    太醫們陸續進來,先後三位太醫給太子診脈,又檢查了傷口,結論都是一致

    皇帝表情有些凝重,沉着問道:“江太醫,太子的傷勢如何?”

    江太醫疏朗笑道:“啓稟陛下,殿下的傷勢已經大好了。”

    皇后又追問道:“太子這一箭離心口處不遠,可會落下隱疾?”

    江太醫拱手對皇后:“皇后娘娘請寬心,太子年輕力壯,恢復快,並不會留下隱疾。”

    皇后一顆心終於落地:“那就好,多謝江太醫了。”

    江太醫搖頭擺手道:“救死扶傷,醫者本分。不過要感謝太子妃,對太子殿下關懷備至,所以傷勢才痊癒的如此順利。”

    於是衆人的目光都看向徐歸宜,十分扎眼。

    徐歸宜福身行禮,慌忙回道:“妾身惶恐,是太醫們救治有方。”

    皇帝見二人彼此推脫,大手一揮:“太醫和太子妃都有功勞,東宮衆人照顧太子也辛苦了,都重重有賞。”

    “謝陛下。”衆人齊聲叩謝。

    江太醫又交代了幾句,然後先退了出去。

    皇帝說有話和太子單獨聊,皇后等人都侯在永輝樓外的榮園裏。

    南宮明塵站在一角,獨自賞着風光,十分識趣。

    這時皇后喊道:“恭敏侯,你過來一下。”

    南宮明塵聽到後,立馬過來:“皇后娘娘喚臣何事?”

    皇后看着南宮明塵,感激道:“今日若不是你勸陛下來看太子,就連本宮都忘了,這東宮的大門在哪邊了。”

    原來是南宮明塵勸說皇帝來東宮探望的太子,難怪今日如此蹊蹺。

    徐歸宜也不由心生感激:“多謝恭敏侯。”

    南宮明塵顯然受寵若驚了,忙躬身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擡舉小臣了,臣萬不敢當此謝意。是今日,微臣進宮回稟差事,陛下提及了太子殿下的傷勢,微臣猜測陛下思念太子,所以才向陛下諫言,微服東宮。”

    皇后聽後,涼涼笑道:“這樣說來,本宮更要感謝侯爺了。太子尚有兩個親兄長,也是日日進宮回稟差事,也不見他們爲太子進言過一句半句,還不及侯爺一個子侄。”

    皇后這滿滿的酸楚味,嚇得徐歸宜趕緊伸手去拉皇后的袖子:“母后。”

    皇后心裏不痛快,說話更大聲了:“怕什麼,皇帝聽見又如何?”

    徐歸宜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說話。後面的成鶴薇和盧至柔也縮了縮脖子,安若素則是將頭埋得更低。

    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

    二月份,朝廷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皇帝任命南宮明塵爲忻州參將,不日即將赴任。

    第二件,中書省和吏部合議了一個月,終於擬定了洪州和景州的新刺史。

    光祿寺卿盧秋鳴任洪州刺史,盧至柔的親叔叔。

    原景州司馬曹彬遷任景州刺史,趙王妃曹梓蔓的族兄。

    三個兒子都顧及到了,皇帝這碗水,端的不可謂不平。

    況且,洪州與斕洲毗鄰,徐歸宜和盧至柔同在東宮,互相牽制,互相監督。

    要不說皇帝陛下真是深謀遠慮,連兒子的後宮都思量到了。

    第三件,皇帝任命成三爺成靖淵爲主將,控鶴衛副指揮使張鮫爲副將,都虞侯溫離庭爲督軍,領軍五萬,命其三月內剷除南疆餘孽。

    二月末,安王妃南宮羽真誕下一位郡主,陛下親封“怡安郡主”。

    小郡主滿月酒那日,柔嘉長公主抱着小小的嬰孩兒,突然淚流不止,衆人都嚇得不知所措。還是永嘉侯夫人強行將長公主帶去了後堂,德王妃又抱着安王妃撫慰了許久,場面才慢慢控制住。

    事後,沈氏跟徐歸宜感嘆:“身爲一個母親,再也沒有一日內連失兩子更爲痛心的事情了。”

    徐歸宜回想起那幾日,也是心有餘悸:“嫂嫂,柔嘉長公主真是命苦。”

    沈氏拂了拂胸口:“誰不命苦?柔嘉長公主幾位遠嫁藩地的皇姐,年年遞那麼多摺子回京城,又有什麼用呢?不說別的,陛下此次對南疆用兵,又何曾顧及過南疆的百越王妃,是我朝的永清公主,淮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是啊,誰不命苦?

    上天不仁,衆生有苦難言罷了。

    “還好,當今陛下沒有公主。”徐歸宜只能如此感嘆了。

    沈氏看向這個單純的太子妃,不禁失笑:“沒有公主,但是有郡主啊,三日後信都郡主舉辦詩會,我們承恩公府都收到請柬了,你們東宮沒有收到嗎?”

    徐歸宜訕訕笑道:“承恩公府是書香門第,郡主辦詩會送請柬上門,這也沒什麼啊。”至於東宮嘛.....

    沈氏作勢打了徐歸宜一下:“太子妃好大的忘性,這就忘了孃家本源了。”

    徐歸宜連忙改口:“不敢不敢,只是我們東宮.....嫂嫂你也知道,詩文,我是不太懂的,如果要出席的話,怕就盧良娣可以應付一二了。”

    沈氏瞥了她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的好太子妃,就算你才情堪比曹夫子,誰又敢真的叫你作一首《水調歌頭》出來,不過是要你去給信都郡主撐個場面罷了。”

    徐歸宜終於悟了:“曹大家的《水調歌頭》,我是真不敢染指,我最多隻能臨摹幾遍字帖罷了,那我到時候帶上盧良娣去吧。”

    沈氏半笑半嘆:“你倒是與她們幾個相處的不錯。”

    徐歸宜想了想:“嫂嫂,你不知道,成良娣劍舞的極好;盧良娣的《鳳求凰》彈的不錯;安寶林的繡工簡直比襲月還好。”

    沈氏抿了抿嘴巴:“.......”最終翻了個白眼,並不想發表言論。

    徐歸宜又問道:“那三日後的詩會,嫂嫂你去,還是你和大哥一起去?”

    沈氏認真道:“你哥哥公務繁忙,肯定去不了。我要陪婆母去一趟城外的觀音廟,也去不了。”

    徐歸宜驚奇道:“去觀音廟作什麼?”

    沈氏看着徐歸宜意味深長的笑了:“求子。”

    徐歸宜聽後“啊”了老長一聲,便默默的閉嘴了。

    沈氏賊笑道:“怎麼不問是給誰求的?”

    徐歸宜瞬間乖順道:“想必是二姐姐了,她與建成王姐夫成婚多年,是該好好拜拜觀音大士。”

    沈氏裝模做樣的哼了一聲:“婆母說了,我們這回去觀音廟,要請兩尊觀音玉像回來,一尊送去鄴城建成王府,至於另一尊麼,自然是送到東宮。”

    徐歸宜哪敢多說什麼:“替我多謝大伯母。”

    沈氏點了點她的頭:“你呀,四小姐去年秋天,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你倒是一點不着急。”

    徐歸宜心裏叫囂着,就傅嵐宸那尊金剛似的的面相,近身都難,哪裏來的子嗣嘛?

    “嫂嫂,太子殿下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又不是我的問題。”

    沈氏溜着眼睛盯着她,不爭氣道:“你知道盧良娣的《鳳求凰》彈的不錯,怎麼就不知道太子殿下的《鳳求凰》也彈的極好呢?”

    徐歸宜徹底愣住了,這個事情,她是真的忘了。

    不過,就算她沒忘,她也不敢讓傅嵐宸彈《鳳求凰》給自己聽啊。

    徐歸宜吐了吐舌頭,又沉默了。

    近日朝堂事物繁忙,難得傅嵐宸今日下朝還算早,剛出九華門便被沈煜截道,說想去詩會看一看。

    傅嵐宸拗不過,只好回到東宮,匆匆將朝服換下,身着簡便的常服,二人騎馬前往郡主府。

    他們到達郡主府的時候,已經是賓客如雲,擡眼望去只看見正院之中,信都郡主被衆星拱月的圍在中央,暢言談論着各種話題。

    終歸是傅嵐宸的太子身份,讓大家不得不散開來,齊身給傅嵐宸見禮。

    信都郡主看到他,倒是十分驚訝,隨即作了一個欠身禮,聲音十分靈動的朝傅嵐宸打趣道:“太子殿下,可從來沒有出席我的詩會,今日怎麼有空閒前來了?”

    傅嵐宸朝人羣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纔看向信都郡主,故作歉意的說道道:“阿姐說笑了,今日聽聞府中辦了詩會,阿煜想來見識見識,我便陪同他一起來了。”

    一旁的沈煜自是連忙接話:“是的是的,喻瑾姐姐知道我最是喜歡湊熱鬧了。”

    信都郡主聞言,也微笑不語,只是詢問下人道:“太子來訪,你們可有人去後堂稟告給太子妃了?”

    下人連忙道:“回稟太子、郡主,已經差人去告知了。”

    信都郡主知道傅嵐宸不是愛嘈雜的人,便讓人引着他去後院休息了。

    “太子妃此刻正在後院,太子殿下先去見一見,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傅嵐宸聽到徐歸宜在此,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但是對比了前院的嘈雜,他寧願選擇去後院,至少徐歸宜還算嫺靜。

    於是他點了點頭:“阿姐,那孤就先去後院休息,等着看衆位才子的大作。”

    信都郡主笑了笑:“去吧。”

    沈煜這個活潑的少爺,立馬道:“太子哥哥,你去找太子妃嫂嫂吧,我自己隨意逛一逛。”

    傅嵐宸極清冷的掃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只往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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