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帖子的樓主是一位非常人,極有可能是大陸屈指可數的【真知者】之一。”

    塔爾斯快速地翻閱帖子,同時總結出有效信息。

    【四個月前,我進入逢魔街,遭遇不詳,險墜煉獄,最後走了出來】

    【這個帖子是我的心得體會,不會證明任何事情,也不會回答質疑,諸位隨心驗證,但請謹記,逢魔街是人類目前已知最邪門的地方之一,千萬不要因爲好奇而進入逢魔街】

    【不要自投羅網,人類至少不能主動投身瘋狂】

    【然而,如果你實在不得不進去的話,也許這個帖子可以幫到你】

    【在此之前,我還要提醒各位,這個帖子名雖然是“逢魔街逃生計劃”,但其實沒有什麼計劃,最多隻是給各位一些提示而已】

    【還有,我最後一次提醒各位,若你還期待明日的太陽,就離逢魔街越遠越好,若身邊有親友還不知道,也請帶着善意告訴他們,這世上有些禁忌是絕對不能碰的,我們必須要與▇▇保持距離,提高理智,極盡敬畏】

    樓主一看就不是經常衝浪的人,發帖的動機八成真的只是出於善意,記錄給衆人蔘考而已。

    後來的回帖果然引起了非常多的質疑,但樓主也真的一個都沒回,從頭到尾都只是記錄自己的心得體會。

    【1、要選擇進去的地點。有的地方你一旦進去,整個世界都會將你遺忘。備註:進入者被遺忘,是逢魔街的危險性一直難以驗證的原因之一】

    【2、不要做出任何攻擊性的舉動,即使你遇到的只是再弱小不過的類人怪物,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攻擊你們。備註:無論你多強,只要還在人類的範疇之內,進到它們的地盤都只是稍微強壯一點的螻蟻,蚍蜉莫要試圖撼樹】

    【3、敬畏未知,一定要敬畏未知。逢魔街中,哪怕再微小的東西都可能蘊藏神祕】

    【4、謹記,它們時刻在觀察你】

    塔爾斯只看樓主,幾個帖子下來,樓主的說法如同在宣佈關於逢魔街的絕地規則,違逆者不得好死,只有順從者纔可能走出來。

    塔爾斯解除只看樓主,果不其然還是質疑的聲音居多,便繼續只看樓主。

    四個月前樓主一共發佈了十幾條帖子,之後的一個月期間一直沒有跟帖,後來才陸續更新,但是記錄的內容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像是變了個人,語氣中暴露出了某種……教徒般的執狂。

    塔爾斯再次解開只看樓主,發現部分網友懷疑樓主出事了。

    “怎麼可能,看樓主以往的帖子見地,確實很可能是一位【真知者】,逢魔街的未知,竟是連【真知者】都遭不住嗎?”

    塔爾斯面色發白,他理智尚存,說不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到樓主最近更新的帖子。

    那些帖子的內容越來越像一種詭異的童話詩,非常神經質。

    隨便一個路人都能看出,樓主的精神狀態屬實堪憂,搞不好已經瘋了,或者被什麼東西篡奪了意識。

    看完所有記錄,塔爾斯猶豫了。

    “我真的要去逢魔街嗎,我要爲了一個完全沒有根據的猜想,獨自一人去闖逢魔街嗎。”

    塔爾斯在心中自問自答,與此同時已經走到了徐厚街與逢魔街的交匯處,離逢魔街只剩下十步的距離。

    放眼望去,對面是多年未維修的水泥路、錯落的老舊建築以及垂垂老矣的枯樹。

    雖然安靜得有點過分,但這景象沒有呈現出任何的危險性,跟普通的老街區沒有兩樣。

    “也許那個帖子只是某個人的自導自演,逢魔街的都市傳說只是集體夢囈的結果,至少秩序局官方只是說逢魔街是三不管地區,警告調查員不要接近,其他資料一概沒有。”

    “當然也可能不是沒有資料,而是資料的等級太高了,我沒有權限看到。”

    “要不要通知羅門帶幾個人一起來?不,如果帖子屬實,高層八成不會允許我們進去調查,徐厚街7巷3號的案件將會永遠隱藏。”

    塔爾斯定睛遠望,左手攥了攥口袋裏的藥片。

    高空的雲層如時針般轉動,恰在這時泄下了大片的日光,從他身前一直延向逢魔街遠方的高地,彷彿某種命運的指引。

    塔爾斯呼吸一滯,不禁動了腳步。

    ·

    另一方。

    邢遠佇足看着眼前的光景。

    自宅後方是一片荒野般的土地。

    幾十層、百層樓高的建築交叉縱橫,冰冷而且擁擠,半徑一百米內都是這種景觀。附近半徑一百米內都是爛尾樓羣,據說開發商建到一半,屢遭詭異,投資者也遭不詳。

    多個“偶然”交集之下,這個鉅額投資的工程不得已爛尾,淪爲而今的“荒野”。

    說是荒野,應該也不算比喻,而是事實。

    因爲,這裏的建築之間野草橫生,牆面苔蘚裸露,不時吹來的高樓風帶來粗獷刺骨的涼意。

    帶着那麼多人的夢想,卻尚未繁榮就淪爲荒野。

    果然不管是地球還是異界,爛尾建築給人的感覺都差不多。

    邢遠慣常感慨了幾秒,便轉頭做起了他今天的工作。

    幾個月前,這片無主之地逐漸成爲了他用以種植的後院。

    穿越以來,他研讀異界的藥書,精心對比分類,才一個個地對應上地球的植物藥性,並且在可能範圍收集到了一些與地球對應的藥物。

    但是,兩個世界的植物在構造上是存在差別的,比如說有些藥,理論上對應的是一種藥性,但效果卻存在一定的差距。

    唯一慶幸的是,異界人和地球人的身體構造幾乎完全一致,地球的醫學理論上在異界也完全適用。

    另外,異界的科技樹點得屬實比較歪,也許是受“神祕”影響吧,他們的實證醫學好像只相當於地球上個世紀的水平,理念、技術、設備都有待發展。

    半年前,邢遠拿出了高考的學習動力,努力學習才終於考上羅爾城的藥師資格證,可以開醫館賣藥。

    他跟法洛克說的確實沒錯,他理論上只是藥師,並沒有給人看病的資格,更沒有處方權。

    說是經營醫館,其實也只是客人來買藥,而他負責賣藥而已。

    正是因此,邢遠纔想學好羅爾塞語,考上羅爾城的普通醫師資格證,開拓新的業務領域。

    “但不管哪個世界,學醫都是相當困難的,更何況我還是文科生。”

    邢遠半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土壤。

    昨天剛下過雨,土還算滋潤,今天剛好出了點陽光,空氣清新,景象美麗。

    邢遠認真檢查它們的生長情況,記錄了下來。

    同時,他不禁心中感慨,今天又是充實的一天,只是可惜依然沒有客人。

    生活閒適相對來說是一件好事,但這樣下去,下個月的房租就危了。

    “要不要……去外面做義診呢。”邢遠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義診,顧名思義,就是免費看診,沒有收入,但是可以吸引客人,跟打廣告一樣,比什麼都不做好。其次,羅爾城對義診並不管控,屬於自由領域,任何人都可以做,跟街頭占卜類似。

    自己或許還可以在義診的時候推一推……

    想着,邢遠視線看向了右方。

    那裏種的是他異界發現的“茶”。

    四個月前,邢遠巧合遇見一位非常好心的異界人。

    對方貌似是迷路到了這裏,找不到出口,非常恐慌,嘴上一直說着永遠出不去了,將要跟這些花草陪葬了之類的話,精神緊張,極端悲觀。

    邢遠發現他的時候,他的眼神滿是瘋狂,一直在挖土,試圖活埋自身,與花草共眠,成爲天地質料循環的一環。

    邢遠當然阻止了他,逢魔街出去還不容易嗎,這不才一百多米的距離。

    對方一聽,很快就驚醒了,但他接着又跟邢遠說什麼這地方極爲詭異,地下埋了無盡屍骨,死氣瀰漫,他走遍大陸,都從未見過這麼邪門的地方,又說這附近絕對棲息着神明級別極恐存在,放任不管,羅爾城絕對會滅亡。

    當時,邢遠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笑着回覆。

    ——“這裏風水好,土地靈秀,適宜居住,怎麼會是邪門的地方。”

    對方目瞪口呆,然後露出了難以置信的扭曲面容。

    沒辦法,邢遠爲了增加說服力,就提到自己在這裏住了快一年的事情。

    當時,對方又是停愣了許久,好似遭遇了極大的衝擊,整個人都快精神崩潰了。

    後來還是自己將這個迷路的異界朋友送了出去。

    “萬幸,那位異界朋友只是一時失常,後來就正常多了。”

    這個“茶”的盆栽正是那位異界朋友送來的。

    邢遠檢查着它們的生長情況,確認沒有異常,回頭搬來一些東西,順便趁現在陽光還好都曬一曬。

    即使穿越異界,也不能怠慢自己的生活。

    邢遠打理完盆栽,手頭上基本沒有什麼事要忙了。

    回家吧。

    “不知道異界朋友會怎麼看待‘夸父追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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