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霍盈長嘆一口氣,說道:“要查明這件事,我想還是得跟着那些紅衣人上山纔行。”
戚辰點點頭,不可置否。
三人就這樣無功而返了。
佳逆走在前頭,霍盈和戚辰掉在後頭,相隔幾米遠。
戚辰提議下山去茶樓酒館坐坐,卻不料被佳逆說了一通。
“戚師弟,你這是作風不正,一碗雲吞麪能喫飽的事兒,你非得到茶館裏。”他儼然一副師兄的樣子教訓着戚辰。
戚辰連忙向霍盈投去“求助”的目光。
霍盈走了一天,滿身疲憊不說,這肚子早已餓癟了,只見她一挑眉,隨後微微頷首,表示她也同意去茶館。
她快步追上佳逆,說道:“我覺得師兄說得對,咱們就去喫個雲吞麪吧。”
說完,她轉頭衝戚辰眨眨眼。
“師兄師姐怎說怎好吧。”戚辰附和道。
“佳逆師兄,我還不太餓,聽聞這小鎮的傍晚的集市很有意思,我想去瞧瞧,順路在集市上買個包子喫便好。”她緩緩說道。
說完,她又一回頭,問道:“師弟,你跟我一起喫包子嗎?”
“喫,我可喜歡喫包子了!”戚辰頓時雀躍,疾步跟上了兩人的步伐,“師姐,我們一會兒就隨便喫個包子就好。”
“那師兄呢?”霍盈又轉而問佳逆。
佳逆自昨日來此地吃了一碗湯麪後就心心念念,想再喫一次;雖說修仙之人須控制飲食,尤其是晚膳,但想起啃包子,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牴觸。
“你們自己喫……成嗎?”佳逆思忖了片刻,問道。
“銀兩夠嗎?”他又補充了一句。
“夠夠夠。”戚辰衝霍盈一笑。
這讓霍盈想起了她那被花光光的荷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那就好,我這兒還有。”佳逆真誠道。
一路下山,佳逆越想越覺得自己還不如兩個師弟師妹,自己想着吃麪喝湯的,連啃包子都覺得下不去口了,說到底,這段時間還是太放縱自己了。
佳逆越想越覺得要自律一些,至少不能比師弟師妹還不如吧。
但就在這時,肚子傳來了反抗的聲音。
真的好餓啊,好想喫雲吞麪……佳逆心裏很是矛盾。
戚辰和霍盈在山腳與佳逆分開。
兩人看着憨厚的師兄往雲吞麪攤位邁去的背影,觀望了片刻,直到他完全被人海淹沒。
兩人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瞭然。
隨後很自然地一起往茶樓酒館的方向走去。
雖說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鎮,這茶樓酒館還挺多,都開成一條街了。
戚辰跟霍盈走在這熱鬧的街上,心情也跟着慢慢變好。
“師姐想去哪一家?”戚辰隨口問道。
“都行,反正你做東。”霍盈也漫不經心地回答。
忽然,兩人聽到了前頭有一家酒館傳來了掌聲和歡呼聲。
兩人不禁好奇。
“那兒好像是有人在說書。”霍盈踮起腳尖探頭看過去。
“走,去看看。”戚辰拽了拽霍盈的衣角,一觸即離,隨後疾步走了過去。
兩人順着人羣擠進了那家有說書人的茶館。
裏頭的裝飾的確別緻。
全木質的桌椅,擺放錯落有致;扶梯和門窗的裝點也別具一格,荷花荷葉屏風層層疊疊,把中庭圍了起來。
擡頭一看,二樓還有雅座。
坐了幾桌富家公子,身旁或有三兩有人,或有一二歌姬。
扇子一開,掩臉輕笑,翩翩公子,眉若細柳。
“你看什麼?”戚辰順着霍盈的視線一路看上了二樓的雅座。
隨後先是一陣蹙眉,隨後又展眉,一副不屑的樣子,說道:“我還以爲上頭是什麼呢,不就是幾個長得有幾分俊朗的小公子嘛,值得你瞧那麼久?”
戚辰話語裏諷刺意味慢慢。
“值得。”霍盈白了他一眼。
其實她也就隨意看看環境,只是剛好看到了上面的兩位公子罷了,沒想到戚辰這人還真是沒事兒找事兒,出言不遜,調侃起自己來了。
這句“值得”讓戚辰更加惱怒了,隨後招了招手。
霍盈只覺身邊飄過一陣風,風散去時,眼前竟然多了一個人,那人胳膊上還搭了一開白色的毛巾。
“誒呀,是哪家的貴公子呀,真是氣質不凡,我等粗人站在您旁邊自愧不如呀!”那店小二對着戚辰一陣點頭哈腰,“公子貴姓呀?”
這也難怪小二一開口就奉承戚辰。
眼力勁兒確實不錯,瞧着戚辰裝扮的精緻,穿的都是上好綢緞製成的衣物,腰間還別了一個翠□□滴的玉佩,這一看就是個富家公子。
“公子幾位呀?”小二又繼續問道。
“兩位,”戚辰比了比手指,挺直了腰板,“雅座。”
“來嘞。”小二引着兩人穿過中庭。
邊走還邊大聲喊道:“戚公子,兩位,雅座,有請!”
也不知道這小二是怎麼回事,聊天的時候嗓音還挺正常的,這一聲吆喝,像唱戲的一般,叫在場的人都知道有個姓戚的公子,捨得花錢去雅座。
戚辰帶着霍盈一路穿過中庭走上樓梯,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霍盈也終於明白,爲何大家都要去雅座了,除了不僅僅是坐在上面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外,還有小二那一身吆喝,讓人有如同“聖駕出巡”的感覺。
她掩住嘴輕笑了一下。
兩人坐下後,戚辰點了幾個菜,都是這家酒館的招牌菜。
隨後小二便退下了。
兩人看着底下的說書人在賣力表演。
“話說修真界有一大傳奇門派,人稱道峯山。”說書人一合扇子,又開始了一個新的故事。
“這千百年來呀,道峯山也只有一人飛昇,那便是那兒的開派掌門,”說書人緩緩道來,“而後好長一段時間,都無人飛昇,但現如今,又出現了一個契機,那便是當今道峯山的許掌門。”
“放屁!”霍盈聽着覺得扎耳,暗暗罵了一句。
戚辰輕嗤了一下,問道:“怎麼,你覺得許掌門不行?”
“他修爲如何怎樣我不曉得,但品德一定不行,都是齷齪算計之人。”霍盈咬牙說道。
雖然已經離開道峯山了,但如今有人說起,她還是咬牙切齒。
那說書人還在繼續講着道峯山的故事,突然,人羣中傳來了一個聲音:“先生,您別說道峯山了,我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這聲音一出,立馬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你來來去去都在講道峯山,都聽膩了。”
“對啊,先生,你有沒有點兒別的講呀,我們花錢來這兒不是聽重複的故事的!”
聲音越來越大,一旁老闆娘不得已拍了拍桌子,大聲呵斥道:“都安靜,安靜,愛聽聽,別瞎嚷嚷!”
說書人怔住了,隨後,他稍稍調整過來,問道:“那你們想聽什麼?”
“先生,要不講講紅衣人的故事吧?”戚辰不知什麼時候突然站了起來,在二樓雅座喊了一聲。
“紅衣人?”說書人遲疑了片刻,隨後反應了過來,說道,“你說的是紅衣聖女吧?”
“也好!今天我給大家講講我們小鎮有名的紅衣聖女。”
在場的人安靜了下來,都沒有異議。
霍盈看着戚辰慢慢坐回位置上,不禁感嘆,這小子膽子也是大,竟然當衆提起紅衣人。
“我們鎮上有一個神明,叫做鏡心神,它能照到人們想要什麼,只要你虔誠地去請求,它就會滿足你的願望。”說書人打開扇子扇了幾下。
“相傳,百年前,我們這附近有一座小山丘,這鏡心神明就住在上頭,然而大家都不知道。”
“後來有一位奇醜無比的女子出嫁,誰料她一到婆家,就因爲太醜了被掃地出門,她覺得又傷心又自卑,當晚穿着紅色的嫁衣,一路跑到山上要自盡。”
“好巧不巧,就在那晚,她遇到了山上的鏡心神明,神明耐心聽了她的故事,最終被打動,給予了她美麗的容顏。”
“下山後,女子變成了鎮裏最美的人,鎮上的其他人都羨慕不已,問她爲何突然變了一副模樣。”
“女子一開始還不願意坦白,她不想別人也享受到神明給予的‘禮物’,但隨着問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她的親友,女子再也瞞不下去了,便把鏡心神明的事,告訴了衆人。”
“衆人皆驚,這天底下還當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衆人皆效仿那女子的模樣,披着紅衣上山,都想偶遇神明,實現心心念唸的願望。”
“這神明的法力也越來越強,盤踞之地,由一個小山丘,變成如今小鎮上的那座後山。”
“……”
霍盈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到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這所謂的“鏡心”,當真是神明嗎?若真實,爲何它行事詭異,連座供奉的廟宇的沒有。
重活一世,霍盈可不像上輩子那般好糊弄了,她越分析越覺得其中定有蹊蹺。
這時,戚辰側頭看向霍盈,臉色微沉,一隻手捂住嘴,壓低聲音,問道:“師姐,你信這神明嗎?”
“我不信。”霍盈寒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