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着雨,瓦楞上積了一層水汽,盛雲初披了件白狐裘披風站在窗邊,她臉上病容未消盡,帶着一層虛弱的白。

    婢女青雨抱着一隻信鴿推開門見盛雲初站在風口,小跑着過來:“小姐,您風寒都還沒好,能不能別禍禍自己的身子?”

    盛雲初轉頭笑了笑:“無礙”看見信鴿,她接了過來。

    來信很短,但盛雲初看過之後卻遲遲沒有表示。

    “小姐?”青雨出聲。

    盛雲初轉過身去,目光看向霧濛濛的天,手中卻將來信捏成一團,半晌纔開口:“青雨,把宅子賣了,我們長安回吧”

    盛雲初雖常駐揚州,卻是個地地道道的長安人,揚州的宅子是家裏買來給她養病用的。

    這處宅子地段好,沒過幾天就脫了手,原以爲搬家會很麻煩,誰知道七七八八的行李收拾起來卻連一馬車都沒滿。

    幾乎是她們啓程的前後腳,另一輛馬車也從揚州城離開奔向長安。

    半月之後:

    一路奔騰的馬車於小半個月後終於慢了下來。車裏的人輕輕撩了撩車簾,長安街上商販行人絡繹不絕。

    車頭的青雨望見不遠處高高的閣樓,轉頭朝着車裏低聲詢問:“小姐,臨江樓快到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嗯”馬車裏傳來應答聲,然後又添了一句:“前面悅來客棧把我放下,我在那兒等你”

    就在她們的馬車趕向悅來客棧的時候,對面一臺轎輦停在客棧門口,鑽出馬車的盛雲初盯着那轎子,愣住了。

    “小姐,怎麼了?”沒等到盛雲初將手扶在青雨手臂,青雨擡起頭來。

    “無事”盛雲初乾脆利落的跳下來。

    ……

    青雨去臨江樓辦事,原打算去客棧等候的盛雲初卻遲遲沒邁進去。

    一輛馬車、一臺轎輦全停在門前,路過的人紛紛側目。

    “唉?晉國公府的那個少爺又約世家公子見面了?”不少人認出轎輦的出處,開始議論。

    “可不嘛?這一個月都不知道第幾個了”

    “能不着急嗎?他那個病懨懨的妹妹再不出閣都要成老姑娘沒人要了,可不得趁着自己還能喘氣,趕緊替妹妹尋個好婆家?”

    “嘁,就是他有心尋也要人家肯娶啊,要放在十幾二十年前晉國公府可能還是個香餑餑,現在嘛,晉國公府活着的就剩他們兄妹二人了,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家的家世擺在那兒,娶回去肯定要當正房的,但哪家不想娶個有助益的正房?”

    “那可不?你都沒聽到那些人是怎麼議論他們兄妹二人的,說什麼的都有,前幾天還聽到戶部尚書的兒子罵盛小姐賠錢貨,說願意給個側室的位置已經算是給晉國公府臉了,嚷嚷得那叫一個難聽”

    盛雲初看着自家哥哥的轎輦,她不是第一次體會到長安城的勢力,但如今聽着心裏依舊不好受。

    臨江閣的生意向來極好,被盛雲初打發前去買糖蒸酥酪的青雨回來時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們出現在晉國公府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馬車纔剛剛停穩,看門的家甲認出青雨,趕緊跑進府中報信。

    盛雲初剛下馬車沒走幾步,大門便被打開,盛雲西被人攙扶着快步走來,他臉上掛着掩飾不住的笑意,迎上來:“初初,你怎麼回來了?”

    盛雲初屏退了扶住盛雲西的侍從,攙扶着哥哥的胳膊,順勢撒了個嬌:“我想哥哥了”

    盛雲西輕笑一聲:“就你嘴甜”他拍了拍盛雲初的手:“回來也好,正好陪我過重陽”

    即便是如此高興,她也能聽出自己哥哥笑聲裏掩飾不了的虛浮。

    盛雲初壓下心裏的酸楚,歪着頭望着哥哥:“我覺得我回來晚了”

    她臉上靈動的笑意讓人看着都能感受到生命和陽光:“我應該再提前一點,說不定連中秋也能陪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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