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清閒的日子,他和盛雲初正在用着早膳,府中下人便匆匆來報,說是縱火的兇手查到了。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雜七雜八堆到一起,盛雲初好久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哪一件。
一想起來,盛雲初張口便問:“不是說二皇子府失火是偶然嗎?”她心中滿是不解:“怎麼會有兇手”
前來通報的陽二如實回答:“之前確實說是偶然,誰知今兒早朝未散敏妃便帶着人扣着一小廝上殿,口口聲聲說二皇子府失火是有人故意爲之,力求皇上明查”
敏妃敢這麼大張旗鼓鬧上殿去,想必是有了十足的證據。
“可有探聽到被押着上殿的人姓甚名誰?”一直聽着的傅周博問了一句。
“姓名還未打探清楚”陽二怕被責備辦事不力,趕緊又補了一句:“不過聽說那人是二皇子府年裏出來的”
雖然現下的消息並未證明此事和自己這邊沒關係,但盛雲初還是有點不安心:“讓人去查查那個奴僕沒進二皇子府之前的社會關係,務必確認此人和盛家以及淮南王府無關”
盛雲初話說完之後,陽二趕緊回了一個“是”,卻並未退下去,看了一眼傅周博的眼色。
傅周博沒在意這邊,點了點頭對盛雲初的安排表示認同之後又吩咐讓陽二多多留意事情的進展這才讓人退下。
只是陽二纔下去沒一會兒,張奇便匆匆進來稟報,說宮中傳來急召,讓傅周博和盛雲初務必即刻進宮。
傳旨的人都沒領進來,直接就讓他們收拾趕緊啓程。
這急召傳得有些莫名其妙,傅周博和盛雲初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立即照辦。
一路上,太監一言不發,問什麼也都三緘其口,氣氛有些沉悶。
傅周博攜盛雲初到達之時,大殿上氣氛更是不太對勁。
大殿之上,不僅皇上和百官在場,敏妃也還站在一旁,另外,一直深居幽宮的太后竟然也在,除此之外,大殿中央還跪着一個僕從樣子的男人。
傅周博領着盛雲初齊齊朝皇上行禮。
行過禮之後,皇上瞧了傅周博幾眼,卻也是不開口。
反倒是太后不見大家說話,先主動打破了這局面:“如今淮南王夫婦也來了,皇上,趕緊開始吧”
纔到的傅周博和盛雲初對事情不太清楚,但也窺探出皇帝和太后對峙的緊張感來。
皇帝閉口不言,下方站着的大臣趕緊開口:“其實這事本不必勞煩淮南王過來的”
傅周博見有人企圖拿自己當這個缺口,趕緊掐斷這苗頭,他擺了擺手:“無妨,皇上急召,臣自當聽命”
誰知傅周博這一句之後,大殿上頓時靜了下來。
太后看向傅周博:“淮南王誤會了,一力堅持召你們夫婦進宮的是哀家”
傅周博這下更懵了:“太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問到:“不知太后召微臣進宮有何要事?”
太后朝身邊人使了個眼色,隨侍的嬤嬤行禮之後趕忙開口:“王爺您有所不知,就在剛剛,早朝上到一半,趙尚書突然大殿上吐血昏了過去”
盛雲初隱隱察覺到什麼,看向傅周博,傅周博眼色深了些許,但還是耐着性子周旋:“想必是趙尚書過於操勞,得請個太醫好好瞧瞧纔是”
這話稍微有些資歷的都明白是託辭,那嬤嬤看向太后,見太后未有所表示之後接着往下說:“找太醫看過了,但卻並非操勞,而是中毒”
嬤嬤話音剛落,太后緩緩吐出四個字來:“是雁無痕”
雖然盛雲初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她還是猛的一愣。
當初盛雲初事後刻意詳細瞭解過這種叫雁無痕的毒藥,這種毒物經過後來人復原,進入人體之後會即刻出現吐血昏迷之狀,關鍵是上早朝的大殿的情形不似後宮。
早朝莊嚴肅穆,走動的人本就少,更不會有人來來回回的進出送點心茶水,如此情形下尚且有人中毒,只可能是當時在殿上的人下的。
瞧着皇上和太后這針鋒相對的樣子,想必是有了懷疑的人選了。
瞧這樣子,應該是皇上力保那嫌疑人,而太后這邊怕人單力孤,直接遣人去召了傅周博和自己,想要一同向皇上發難,要個說法。
果然,太后剛說完,皇上那邊就直接反駁道:“太后,此時下結論爲時尚早吧”
皇上反對道:“他一個對二皇子恨之入骨之人,須知此行不是攀咬、蓄意構陷?”
“是不是構陷,仔細盤查下來不就知道了?”太后直接以退爲進:“若最後查下來敏妃確實無罪,便將此賊人千刀萬剮,也好還敏妃一個公道”
敏妃立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敢開口。
太后冷哼一聲,轉向那個跪着的小廝,威嚴的開口:“將你方纔說的再原原本本說一遍,如有虛言絕不輕饒”
被嚇得不輕的小廝顫抖着開口:“草民在二皇子府的時候無意間聽過二皇子說過這種毒,說是隻有剛開始中毒的時候會吐血,此後便會一直陷入昏迷,是殺人的良藥”
敏妃見狀,大聲呵斥:“胡說八道,若你真能聽到此等至關重要的消息,怎麼會非要等到我兒死後損毀他的屍首?”
“草民所說句句屬實”那小廝顯然也是被敏妃激怒了:“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搜二皇子府,他府裏現在都還留存有這種毒藥的方子,聽二皇子身邊的下人說……說……”
那小廝吞吞吐吐沒說完,太后呵斥道:“說什麼?趕緊如實交代”
被這麼一嚇,小廝趕緊一骨碌倒出來:“二皇子身邊的人說,那方子是敏妃從宮裏帶出來的”
原本只是敏妃想爲二皇子討個說法,沒想到竟然牽出這麼多事,敏妃見那小廝將火引到她身上,義憤填膺駁斥:“你胡說,本宮殺了你”
“敏妃娘娘這麼激動做什麼?”一直鮮少出聲的傅周博冷漠的盯着敏妃那邊,敏妃住了嘴之後,他轉向皇上,直接開口詢問:“陛下,此人方纔所言是否爲真?”
這些天以來傅周博的態度大家也都看到了,他甚至用稱病不上朝來逼迫皇上給出解釋,如今事情有了眉目,傅周博這邊自然不會放過。
想都不用想,皇上也知道此事不好草草了事。
但是如果此時他鬆了口,敏妃怕是保不住了,不必兩廂權衡,皇上直接便開口保護敏妃:“一派胡言”
“並非一派胡言吧”皇上不承認,傅周博自然也不肯退步:“據臣所知,雁無痕一旦中毒便會立刻出現吐血昏迷之狀,此人不過一個下等僕人,怎會對此毒藥性如此清楚?”
傅周博步步緊逼:“退而言之,即便不是敏妃所爲,對趙尚書下毒之人此時也一定在這大殿之上”
傅周博掃了一眼在場之人,直接開口:“還請陛下命人一一搜查”
“淮南王”皇上厲聲打斷傅周博的話:“在場之人皆是棟樑之才,如此作爲豈不是叫人心寒?”
“行得正自然不怕搜查”皇上想拿衆位大臣給傅周博施壓,傅周博這邊也寸步不讓,直接開口把皇上的話給搪塞回去:“在戒備森嚴的皇宮竟然有三人接連受此毒害,不厲行盤問,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將賊人繩之以法,衆位大臣的安危又如何保障?”
傅周博說到此處,瞥了一眼在場的同僚:“皇后和趙尚書尚且都難逃毒手,相信衆位大人也不想自己成爲歹人的下一個目標吧”
大家看得明白,這顯然就是皇上和淮南王府以及太后的較量,誰都不敢吭聲,全都心照不宣的裝啞巴。
太后見狀,適逢其會的開口催促道:“陛下,爲了衆位大臣以及滿宮上下的安危,下令搜查吧”
就在這時,本來默不作聲的大臣隊伍中秦侍郎突然往前走了幾步,一把跪下,鏗鏘的開口:“臣斗膽,請陛下下旨,查明真相”
“秦侍郎”皇上生氣的拍了一掌龍椅的扶手,近乎咆哮的質問:“你做什麼?”
“陛下,臣只是心中惶恐”秦侍郎聲淚俱下,一副赤膽忠心的樣子:“臣等的生死尚且不論,可若此時放了這賊人,在場之人便皆是嫌疑人,行刺一國之母、暗害一品王妃、當庭毒害忠臣,這樣的嫌疑任何一條臣都擔待不起啊陛下”
秦侍郎說完就是一個扣頭:“我秦家世代清白,萬不可擔着這麼一個不明不白的嫌疑”
秦侍郎這一說完,陸陸續續又有大臣跪下同請,被逼到這份上,皇上自然心裏也不痛快:“朕若是不呢?”
皇上企圖用威嚴來鎮住,但顯然他低估了傅周博。
傅周博見皇上向以秦家爲首的人施壓,出了聲:“陛下貴爲一國之君,不想做的事自然沒人能勉強,臣等定然恪守臣子本分唯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