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大門，曾磊走了進去。
餐廳內光線有些暗，遠處打菜口那邊站了不少人。
幾個廚子都沒有在後廚幹活，而是都站在了前廳。
見到沈利民站在那裏，不用猜曾磊也知道肯定是出問題了，快步來到近前，臉上陪着笑輕聲說道：“這是出了什麼事，怎麼還驚動沈廠長了呢。”
因爲離得遠，曾磊沒有看到那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來到跟前，這才發現了滿地碎玻璃，和一片狼藉的打菜口。
“這、這是誰幹的啊？”有沈利民在，曾磊沒敢大聲的吼叫，只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問向在場的食堂工人。
“曾主管，聽說你病了，不知道你是什麼病啊，嚴重不嚴重？都回家了再把你叫來，心裏罵娘了吧。”
沒人回答曾磊的問話。
只是一個冷聲驟然響起，倒是嚇得曾磊額頭上瞬間溢出了冷汗。
“陸總，您回來了。”曾磊轉過身來，這纔看見保安後面坐在餐椅上的陸野。
“沒看出來啊曾主管，你還有做間諜的潛質呢，我人在不在廠裏，你都摸得一清二楚的。”陸野說道。
“沒有、沒有，這不是這兩天，您都沒在食堂用餐嗎，我就以爲您沒在廠裏，我可不敢打聽您的行蹤。”
曾磊滿頭大汗，陪着笑臉慌忙的開口解釋着。
見人已經到了，陸野這才起身，當着所有人的面，問向身邊的陸昊。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砸了打菜口。”陸野說道。
陸昊起身，看着現場的衆人，朗聲說道：“我在鍋爐房幹完活，過來打飯喫，那個女的站在裏面說什麼都不肯給我打菜，死活就跟我要工作證，我沒有，她就讓我滾犢子，張嘴閉嘴的就罵我，還用打菜的手勺轟我，弄了我一身的菜湯，我沒忍住，就把這的玻璃都給砸了。”
“然後這些廚師聽見聲音，就從廚房裏面就跑出來了，那個胖子拿着一把大菜刀，跟我要錢賠玻璃，說我要是拿不出錢來，就要剁我一根手指頭，還說我要是不把地面掃乾淨，可就讓我舔乾淨了。”
沒有一點添油加醋，陸昊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描述了一下。
待到陸昊說完，陸野看向那幾名廚師，問道：“他說的對嗎？”
那幾名廚師此刻也都看的明白了，這大老闆分明和這造的灰頭土臉的小子關係不一般，此刻就是在爲這小子出頭來了，一個個的哪裏還肯送人頭，全都沉悶不語。
老鄭心知這次只怕是難以善了，站在後面也不說話。
陸野見幾個廚子都不說話，便又看向了陸昊指認的打菜大媽。
此事說到底，都是此人引起的，陸野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當即問道：“他說的對嗎？”
被陸野冷眼盯着，那大媽心裏有些發毛，一時之間心裏慌亂的不得了，嘴上胡亂的辯解着：“那我也不知道他上面有人啊，我只是按規矩辦事，沒有工作證不給打飯喫，我也沒想到他怎麼就脾氣那麼大，把這都給砸了。”
“沒工作證，不給飯飯喫，我來這麼多次，怎麼沒見你們跟我要工作證呢？”陸野反問道，看向身後的沈利民，又問道：“老沈你來食堂打飯，他們管你要過工作證嗎？”
沈利民聞言，搖了搖頭回道：“沒要過。”
“你們都是大領導，我們都認得，當然就不用要了。”那打菜的大媽又說道。
曾磊站在一旁，已經是汗流浹背了，此刻的他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捂住自己大姨的嘴巴，眼睛看向那打菜的大媽，曾磊一個勁的對其眨眼睛，遞眼神。
陸野聞言，眼睛環顧整個餐廳，看見角落處仍有幾個留下看熱鬧的工人，陸野對他們招了招手，喊道：“你們過來一下。”
被大老闆叫，那幾個不知道是哪個車間的工人，起身走了過來，面對陸野，大家都有些緊張。
“沒要。”
“也沒跟我要。”
“我只被要過一次，平時過來喫飯的人多，他們也沒要。”
被陸野這麼一問，幾人紛紛開口回答。
“聽見了嗎，你爲什麼不管他們要工作證？”陸野又問向那打菜的大媽。
“他們過來喫飯都穿着工作服，一看就是廠裏的工人，不用工作證也能看的出來。”那打菜的大媽回道。
陸野又看向曾磊，問道：“曾主管，打菜要出示工作證，這是你定的規矩嗎？”
“是，啊，不是、不是，我只是讓大家平時注意一下，免得有外面的人混進來騙喫騙喝。”
被陸野點到，曾主任滿頭大汗，這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圓了。
“李科長，聽見沒有，曾主管這是對你們保衛科的工作很不滿意啊，看來平時廠裏肯定是有不少外人混進來，都跑到食堂來騙喫騙喝了，你們這保衛工作是怎麼幹的啊？”陸野當即便看向了一旁的保衛科長，質問道。
“陸總，我們保衛科一直可都是兢兢業業的，從沒有無端放任過一個外人進廠，這一點還請您要相信我們。曾主管，你剛纔這話，說的可是沒有根據了吧，我們保衛科把手大門，每一個進出廠裏的人，我們都盤查過，你這麼污衊我們，咱們可要把這話給說明白了。”
李科長一聽臉子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再看向曾磊也沒了往日的和顏悅色，滿臉盡是怨毒。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曾磊也是心裏苦的不行，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經營這食堂，可謂是算無遺策，如今卻是被這區區的一盤菜給絆了一跤。
“李科長，我不是那個意思，都怪我嘴笨，說錯了話。”
“陸總，咱們食堂本來就是免費給員工們提供餐食的，廠子裏這麼多人，讓大家持證就餐，這也是方便管理嘛，今天這事全是誤會，您放心，我肯定會對食堂的這些員工好好的進行批評教育，我自己也會進行深刻的自我反思，從今以後堅決不會在出現這樣的錯誤。”
曾磊臉上的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不斷的開口向陸野保證道。
“哥，我跟那個女的說，我在鍋爐房幹活老黃可以給我證明，她說老黃都不敢來食堂喫飯，今天晚上老黃一直跟我在鍋爐房幹活，他也的確沒來食堂，這裏面肯定有事。”
陸昊來到陸野身邊，朗聲說道。
哥？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瞬間都驚掉了下巴。
這小子身高起碼一米九十多，而陸總呢？也才一米七十多，這倆人足足差了二十多公分，而且長的也不太像啊。
“去個人，把鍋爐房的老黃叫過來。”陸野聞言，對着李科長說道。
一名保安快步出了食堂，向着鍋爐房跑了過去。
老黃正在休息室裏面，一口鹹蘿蔔，一口饅頭的啃着，就着白開水喫着晚飯。
稀裏糊塗的便被這保安給拽了出來，那保安話也沒說明白，只是帶着老黃快步的來到了食堂。
老黃進門，見到裏面的氣氛很是不對，周圍都是領導，沈利民這個廠長也在，大老闆也是一臉的怒氣，生怕惹麻煩的老黃戰戰巍巍的也不大敢說話。
“老黃，你晚上咋不過來喫飯？”陸昊問向老黃。
老黃低眉看了看周圍人，又看了看那打菜的大媽一眼，垂着頭一言不發。
“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鍋爐房裏面，啃着饅頭和鹹蘿蔔。”那保安見老黃不說話，當衆說道。
“廠子裏面明明有免費的食堂，所有的職工都可以過來喫飯，你爲什麼還要自己啃饅頭？”
陸野來到老黃跟前，看着他問道。
老黃左看看曾磊，右看看那大媽，想了想回道：“我懶得動彈，在鍋爐房裏面喫口饅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