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早上的裝扮,黑t加白色棒球外套,灰色褲子,後背還是那個雙肩包,但是沒有帶耳機了。
他應該是聽到了她噹噹響的腳步聲,一直望着她來的方向。
都下班兩個多小時,他怎麼還在這裏?
季瑜邊走邊開車鎖,面無表情,“還不走?”
秦嘉樹兩手垂在腿邊,分外乖巧,“等你。”
“今天是不會給你蹭車了,趕緊回去吧。”季瑜說着,自己上了車。
這次秦嘉樹也不死皮賴臉地非要上車了,而是繞到她的那一側,拉着車門不讓她關上,“你還在生氣對不對?”
怎麼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季瑜繫上安全帶,沒耐心給他解釋,“沒有。”
“我覺得有。”
“……”季瑜一個深呼吸,行吧,“你說有就有吧。”
季瑜十分不耐煩,伸手用力一拉,關上門,風馳電掣而去。
她心裏真沒那麼耿耿於懷,可是秦嘉樹卻鐵了心地以爲她就是生氣了,第二天早上依舊給她帶早餐,紅棗糕加白煮蛋。
既然他願意送,季瑜也就不介意吃了。
中午的時候,她跟唐爸唐媽約好了,五點鐘去學校接他們,所以下午三點半不到,她就提着包溜了。
唐爸唐媽之所以一直不主動聯繫她,主要是怕她以爲他們挾恩圖報,但心裏卻是記掛着她的。聽到她要來,二老也很開心。
開心之餘,還想着要給她介紹對象,按他們的說法,即便是不成一對,季瑜在錦北也可以多一個朋友,不會那麼孤單。
季瑜簡直哭笑不得,相親哪有成朋友的!
但是見到人的時候,她卻笑不出來了。
那個西裝革履扶着唐媽的人,她認識。
成言。
那個消失了整整五年的人!
他居然回來了!
他們只交往了一年多,所以唐爸唐媽之前不認識成言,但是成言卻通過季瑜,見過他們的照片,而且不止一次。
所以……他這是什麼意思?
當着唐爸唐媽的面,季瑜也不好表露什麼,讓給加微信,季瑜就把二維碼給他掃了,但是同不同意,那就另說了。
飯桌上,季瑜才知道成言現在是錦北大學的助教,是這次負責安排他們行程的。在閒聊的時候聽說他才三十歲,也是單身,唐媽一拍腦袋,就把正好也沒喫飯的成言也拽來了。
喫完飯,季瑜帶他們去按摩,之後才把他們送到酒店休息。
季瑜本來說明天送他們去機場的,但是唐爸表示想在錦北轉一轉,見幾個朋友,她有工作要忙,不必管他們。
從酒店離開的時候,已經九點四十多了。
成言還在大廳裏等着她,見到她,他先是尷尬了一下,而後笑問:“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挺好的。”季瑜沒什麼情緒,看了看手機,又說道:“學校就在對面,我就不送你了,走了。”
“再見”什麼的,她不想說,因爲她並不想見到他。
“阿季……”
季瑜回頭,笑了一下,“我想,我們沒那麼熟,你還是叫我季瑜吧。”那是趙想和唐簡才能叫的。
季瑜的車停在逆旅那邊了,成言就跟在她身邊,跟她一起去。
“如果我說我想找回你,可以嗎?”成言倒是直白。
季瑜也不含糊,“如果你能讓時光倒流的話。”他把丟在了五年前,那就回到五年前去找她吧。
成言笑笑,“你還是一樣,一點兒都沒變。”炮仗似的,一點就着。
季瑜冷笑,“你還有事嗎?走遠點,空氣都不清新了。”
季瑜嘴巴一向厲害,對她不喜歡的人是一點兒情面也不留。成言笑着舉起手來,往旁邊走了一步多。
但依然跟在她身邊。
季瑜覺得他像個保鏢,礙手礙腳的不說,還給她招來不少行人的目光,她索性停下來,想等他走了之後自己再走。
可是成言也不走,就望着她,過往的行人很自覺的繞過他們。
成言大有跟她耗到天荒地老的感覺,季瑜受不了了,“你要是寂寞了,自己去夜店去相親,隨便你,但是不要來招惹我,我沒工夫陪你玩,ok嗎?”
“好,”成言從善如流,但是有條件,“那你微信上通過一下,我馬上就走。”
季瑜拿出手機,點了同意之後出示給他看,扭頭走了。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雨,路過樟北巷巷子口的時候,季瑜看見秦嘉樹撐着傘站在路邊的女貞樹下,像是在等什麼人。
她在跟趙想通電話,視若無睹地馳過。
手機微信也一直在響,季瑜不由得翻了白眼,繼續吐槽道:“男人也太賤了,非要吃回頭草,有病吧!”
趙想一整天都在外面跑,正趴在沙發上讓唐簡給她揉腿,手機放的外音,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胡說,不論男人女人,都一樣的有好有壞,你別一激動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哦……”
得,又忘記她是個有愛情的人了。
“不過那個成言也是,當年說走就走,現在說回來就回來,他以爲他是誰啊?”趙想很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也爲閨蜜感到不平。
季瑜這麼多年,也就他一個,結果他說分手就分手,還出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五年後,他竟然回來!
季瑜也無語到了極點,笑道:“他大概以爲自己在演偶像劇吧,以爲別人會在原地等着他!”簡直神經病!
“不過你對他真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嗎?”趙想不是很放心,畢竟這麼久了,她也一直單身。
車已經到車庫門口了,季瑜壓下速度,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淡然,“你以爲我是你啊,那麼多年只惦記一個人。”
旁邊的唐簡笑了一下,趙想氣急敗壞,正要發飆,結果電話被人摁了,人也被擡走了。
季瑜也不傻,非常嫌棄地咦了一聲,把車停好,拿起手機,點開微信,十幾條信息看也不看,直接把人給刪了。
此後一段時間,她都過得忙忙碌碌又簡簡單單,一轉眼,就到國慶節了。
公司只放三天假,四號要出差,跟着徐斯涵去通津市談個合作。
那是個大單,除了徐斯涵和她,還有好幾名部門骨幹。
出於經驗,三十號那天季瑜沒有開車,而是早上打車上班,下午擠地鐵回家。
路面上車流紋絲不動,刺耳的“滴滴”聲一直延向天邊,地鐵從安檢口到站臺,都是人人人。她被人海推着一路向前,毫無抵抗能力,只能隨波逐流。
結果出站的時候,她的鞋子就被後面的人踩掉了,撿都沒機會,只能長一腳短一腳地跟着人|流往前走,直到出站了才能一瘸一拐地躲到一邊去。
她把剩下的那隻鞋脫下來,提在手裏,哭笑不得。
緩了緩,她拍了張照,發給趙想。
[圖片]
“啊啊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羣中”
趙想很快就回復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你這樣怎麼回去?”
“附近有鞋店嗎?隨便買一雙吧”
趙想知道她要求高。季瑜回了一句“鬼知道,我看看吧”就手機摁熄屏了。
把手機收起來後,她就到處看,結果發現附近也沒什麼鞋店,連賣拖鞋的都沒有。沒辦法,她只能光着腳,踩在涼嗖嗖又有些髒髒的地面上,一步步往前走。
走了不到十步,有人從後面拉住了她,“姐姐,你怎麼了?”
秦嘉樹?!
說真的,季瑜現在最不想的就是遇見認識的人,尤其是秦嘉樹。這不是救援,而是出糗。
秦嘉樹看了看地上,又看到她手裏剩下的那隻鞋,彷彿明白了,二話不說就把揹包換到身前,蹲在她跟前。
季瑜腳趾已經摳出三室一廳了,正想着要不要轉頭就跑,結果他說:“最近的鞋店還有好一段距離呢。”
沒辦法,跑又跑不贏,反而會更丟臉,季瑜只能趴過去了。現在,她倒是寧願自己被堵在路上了。
這種時候,她一點兒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可偏偏秦嘉樹又管不住自己,“姐姐你好輕啊,是不是沒有好好喫飯?”
“你能不說話嗎?”季瑜都想咬舌自盡了,她搞不懂這麼糗的時候爲什麼偏偏遇上他了呢?
還有,他揹着她是很輕鬆,但這不代表就一定是她輕啊,萬一是他力氣太大了呢?
伏在他背上,她都能感受到他緊實的肌肉和堅硬的線條了。
這傢伙是經常舉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