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寶聞言連忙朝李策又瞪眼又搖頭,小嘴巴巴的趕緊保證道:
“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楚南梔打算好的事情也沒準備再更改,免得再惹哭小傢伙,與李策說道:
“不妨事,只是家裏的事就交給三郎了。”
心裏盤算着胡縣令和孫縣丞算計她的事,如今自己帶個孩子去替他查案,也正好讓他們再生出些愧疚。
如此想着,便放心的帶着四寶上了馬車。
馬車在村裏緩緩而行,等着入了官道馬伕忽然吆喝一聲開始縱馬疾馳,不到兩刻鐘就進了城。
經過一家包子鋪時,楚南梔先給四寶買了些肉餡的包子,見旁邊有賣小玩具的,也順便買了幾樣。
四寶坐在馬車裏一手拿着熱騰騰的包子,一手搖着撥浪鼓,一會兒再去看看旁邊放着的一對漂亮小木偶人,心裏樂開了花。
壞女人對她越來越好了,她突然有了想叫她一聲“孃親”的衝動。
可又怕大寶、二寶、三寶知道了會罵她,於是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着喫完包子,她忽然鼓着小嘴,同楚南梔說道:
“你不和阿爹和離好不好?”
昨夜躺在牀上她偷偷聽到壞女人和阿爹的對話,憋了這一路,此刻終於說了出來。
楚南梔一臉驚訝,這小傢伙心思可真夠細膩的。
難怪,小傢伙今日硬要跟着一起過來。
她有些難爲情的笑了笑:“就算和你阿爹和離了,以後我還是會想着你和大寶、二寶、三寶,給你們買新衣服,買好喫的。”
“我知道什麼是和離,以前二姨娘和我講過。”
小四寶頹喪着臉,不開心道:“若是你和阿爹和離了,你就要離開我們家,去過自己的日子。”
“那樣你們不是很高興纔對嘛,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打你們、罵你們了。”
小四寶默默的低下頭去。
她們以前是想壞女人可以離開這個家,但現在她好像又不想了。
而且昨天以爲壞女人不回家了,哥哥姐姐們都哭了。
她覺得,大寶、二寶、三寶其實也不想她走了。
所以,她要替大家牢牢的看好壞女人,不准她偷偷溜走。
馬車到了縣衙,縣令和縣丞都已恭候在府衙門口。
見到自家馬車,二人帶着幾名衙役立刻迎了上來。
不等楚南梔下車,胡縣令就先是一頓殷切的噓寒問暖:
“有勞楚娘子一路風塵僕僕,楚娘子可喫過早飯了,本官備了......”
可當他看到楚南梔手裏拉着位小姑娘,立時皺起了眉頭,高漲的情緒也立時萎靡下來:
“這......這是......?”
“回稟縣令大人,這是我家小女林瑞嘉。”
“見過縣令爺爺,縣令爺爺叫我四寶就可以了。”
小四寶笑盈盈的看着胡縣令,嘴上跟抹了蜜一樣甜。
“原來是令愛,只是.....”
胡縣令躊躇着望向孫縣丞:“本官有那麼老嗎?”
“縣令爺爺有,縣令爺爺都長鬍子了,我阿爹就沒有鬍子。”
“這......”
胡縣令和孫縣丞面面相覷着苦笑了起來。
他成親比較晚,年近而立之年才娶上髮妻,府中長子其實也就比這小丫頭大四歲。
還未到不惑之年就被人叫爺爺,他實在是苦不堪言。
楚南梔知道他急於破案,也不與他閒扯,直奔主題:“民婦今日想親自去一趟趙府。”
“嗯,怕是差役們記錄的信息不夠全面,親自去一趟也好。”
胡縣令不經意的瞟了眼四寶,有些爲難:“只是四寶這孩子?”
“無妨,我家四寶很乖的,不會添亂。”
“對呀,縣令爺爺,我真的很乖的。”
胡縣令緊咬着牙關思忖了會:這種事情帶個孩子去恐怕趙家人會不高興。
不過爲了讓楚家娘子好好替自己查案,他只能硬着頭皮重重的點了點頭:“也罷,那本官陪楚娘子一起過去。”
於是,差人備了馬,叫上幾個差役一同向着趙府的方向行去。
趙府位於縣衙正東面的鬧市處,也是蘆堰港地皮最貴,最爲繁華之地。
趙老太公當年初來此地,就藉着郡中太守的官威,又不惜花重金強行圈下了這方寶地,打造出全縣最爲宏偉壯麗的府邸。
車馬在鬧市中一路緩行,離趙府還遠遠的,那府上家丁見是縣衙的人早早就進去裏面通稟。
等着楚南梔下馬車時,趙府上下已等候在正門處。
楚南梔牽了四寶的手,走到胡縣令身邊,便見他朝着人羣中央一位白衣老者熱臉相迎上去。
那老者滿臉褶皺,歲斑佈滿臉頰和脖頸,看上去怕是已年近花甲。
楚南梔瞧着他威嚴肅穆的身形,便已猜出是那大名鼎鼎的趙太公。
而他旁邊站着位容貌清秀的婦人,一臉貴態,想來該是她續絃的夫人。
只是這女子雖說穿着打扮都故意顯得成熟莊重,可皮膚緊緻細膩,眉眼閃動中隱隱的還能讓人感受到一股純情少女的餘韻,年齡怕是不過二十來歲。
若不是提前瞭解過這家人的背景資料,她還以爲是對父女。
胡縣令與那趙太公拱手致意一番後,立刻擺出一副謙卑又慚愧的姿態來:
“趙太公,下官近日一直心繫令郎失蹤一案,日日徹夜難眠,頗爲煩憂,只因多日來苦尋無果,今日斗膽造訪,想親自來府上細細瞭解些案情,多有叨擾,還請太公海涵。”
誰知趙太公見他帶着位婦人和幼童前來,立時心生不滿,當着衆人的面直接撕下臉來,斥罵道:
“胡茂錫,老朽讓你替我尋找兒子,你不盡心盡力去捉拿綁架我兒的匪寇,卻領着位婦人幼女說來查案,你是存心戲弄老朽是不是?”
“太公此言差矣。”
胡縣令連聲解釋道:“這位娘子不是別人,乃前些日子替本縣查清稅銀案的林大郎家中女眷楚氏,下官正是因爲想誠心替太公解憂,才特地請了她過來,看看能不能尋出些蛛絲馬跡。”
一聽是破稅銀案的女子,趙太公看楚南梔的目光這才變得友善些,緩下聲來說道:
“即便如此,你也該帶着她去尋獲綁架我兒匪寇的蹤跡,再到老朽府上來能翻出個什麼浪,難不成老朽是將小兒藏匿府中故意刁難胡縣令不成。”
“不敢不敢。”
胡縣令唯唯諾諾的答道。
楚南梔見這位一向威風凜凜的胡縣令被一個土財主訓斥的卑躬屈膝的沒了官威,立時不卑不亢的走上前去,同老者揖了揖身,含笑道:
“趙太公口口聲聲說令郎是被綁匪劫走的,可據民婦所知,事發當日趙太公並不在府上呀,是如何認定此事乃匪寇所爲,胡亂攀誣怕是不妥吧?”
趙太公自知此理站不住腳,不過除此以外並沒有別的對策能給胡茂錫施壓。
他思子心切,唯有咬定自己的這份信念。
如若縣令找不到自己兒子,到時候太守和督郵大人面前定能以此讓他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