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驍鼓起的兩片脣瓣緩緩彎向兩邊,對韓少川這番自欺欺人的言論有些不可理喻的擺了擺頭,隨後默默拄着柺杖向屋內行去。

    柳芸還有些不死心,畢竟是自己看中的女婿,她不相信自己會看走眼,正要再行勸說,卻見楚南湘挺身站了出來,一臉絕望的說道:

    “母親,你就不要再和這斯文敗類多費脣舌了,今日我已下定決心定要與他和離。”

    “和離?”

    聽到這話,幾人都是一驚。

    柳芸不樂意的搖了搖頭,苦着臉道:

    “你個死丫頭,你要是與他和離,那幾百兩銀子的嫁妝,還有這些年爲他上千兩銀子的花銷不都打了水漂了嘛,你是存心想氣死我不成。”

    “母親。”

    楚南梔對這婦人的思想也是無法理解,趕緊拉住她勸道:

    “你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你還想在他身上圖個什麼,你看他這副德行,你再如此執迷不悟下去,讓他敗光了家產不說,你更是要逼着二妹去死啊。”

    楚南湘萬沒想到自己這瘋瘋癲癲的大姐竟開始向着她說話,心裏十分感動。

    以前每次去找大姐訴苦,大姐都只是板着張臉,任憑自己哭得傷心欲絕,這死女人也無動於衷。

    如今竟然能理解她的苦衷了。

    楚南湘眼裏泛着淚光,靜靜的瞥了眼大姐以示感激,之後堅定的同柳芸說道:

    “母親,韓二郎今日如此羞辱你,你若不讓我與他和離,那我也沒臉再回去,只有一死了之,下輩子再做你的女兒。”

    她這番堅定的心志,卻讓韓少川滿是輕蔑的搖了搖頭。

    以前哪次鬧和離,這賤婦不是要死要活的,可提到嫁妝和房子最後還不是不捨得。

    他裝作很淡然的笑道:“你這賤人想要和離我巴不得,但我有言在先,嫁妝必須歸我韓家,還有房子也得留給我,你這賤人休想從我韓家帶走一樣東西,否則,沒門。”

    “你......”

    柳芸氣得咬牙切齒,胸口憋悶得說不出話來。

    “姓韓的,你還要不要點臉皮。”

    正在這時,楚文畢罵罵咧咧的領着女兒楚南竹和贅婿柳舒陽一起進了院子,身後還跟着兩名賭坊的夥計。

    “父親。”

    楚南梔目視着一臉陰沉的楚文畢親聲喚道。

    仔細打量着面前男人,他如今也不過剛近不惑之年,就已白髮叢生,滿臉老態,一副病泱泱的神態,手裏拄着根柺杖,走路都顯得有些蹣跚費力。

    看到眼前此景,楚南梔那清澈的眸光再轉向他身後的贅婿柳舒陽時,眼裏不覺多了幾分憎惡。

    好好的一個家竟讓兩個女婿糟蹋成這樣。

    而柳舒陽見着楚南梔,全然沒了往日的反感和厭惡,一副討好巴結的嘴臉笑盈盈問道:

    “聽表姐娘子說,大姐不讓父親抵押田產了,看來大姐是有法子了?”

    楚南梔沒好氣的白了眼他,實在懶得搭理這貨。

    若不是半路殺出個韓少川,她真想先手撕了這敗家子。

    柳舒陽瞧着她此時一副冷冰冰的姿態,卻是半點警覺也沒有,還趾高氣揚的伸過手來:

    “大姐,快把銀子拿出來吧。”

    楚文畢忍着胸悶,輕咳了幾聲,重重敲了敲手裏的柺杖,嚇得柳舒陽身子一顫,不敢再胡亂說話。

    他連忙往裏跑,一邊跑一邊說:“我去看看辭兒。”

    “站住。”

    楚南梔厲聲將他叫住:“你留在此處好生看看。”

    她心知這贅婿敢在楚家如此跋扈的由頭:

    一來憑藉是柳芸遠房的堂侄身份;再則前兩年得了楚暮辭這個兒子,爲楚家延續了香火,使得他更加傲嬌。

    眸光沉沉的打量着站在原地一臉不樂意的柳舒陽,楚南梔意味深長的說道:

    “三妹夫,你好好留在院子裏看看你二姐是如何與韓二郎和離的。”

    停了停,她又刻意加重了語氣:

    “不過你得睜大了眼睛好好看清楚,韓二郎他再爛,好歹是個寒門學子,是將你二姐明媒正娶過門的,一切尚有商談的餘地,可你就不一樣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楚家的贅婿,如若你想重蹈他的覆轍,有且只有一紙休書將你徹底的趕出家門。”

    “我......”

    柳舒陽不服氣,想要理論,卻直接被楚文畢攔了下來:“好了,你還嫌你惹的事不夠多嗎?”

    說罷,他走到柳芸身邊,一起同仇敵愾的望着韓少川:

    “韓二郎,你想和離我可以成全你,甚至連我女兒的嫁妝都可以給了你,但你必須得將這些年我楚家爲你在勾欄瓦舍花銷的銀子奉還,否則我就算死也不會答應這件事。”

    “嘿,老東西,你可要弄清楚,是你女兒求着我和離,不是我求着你們。”

    韓少川有恃無恐的擺了擺衣袖,理所當然道:“再說那些銀子是你與戚家的事,關我何事,要銀子你也該找戚家要,你再胡攪蠻纏下去,我頂多是一紙休書給了你生的這小賤人。”

    楚南湘一聽,頓時癱軟下來沒了力氣。

    楚南梔趕緊攙扶住她,眼看着楚文畢夫婦怒氣沖天的又要和那斯文敗類爭論,她果斷攔下二人,沉聲勸道:

    “好啦,父親,母親,你們看看他現在這副德行,哪裏像是能還得上銀子的良人,當初本只是折了點嫁妝,可你們偏不甘心,又僥倖的盼着他能浪子回頭,這幾年白白耗進去多少銀子給他填窟窿,難道你們折了銀子不夠,還真要眼睜睜看着阿湘死在你們面前嘛。”

    聽到長姐這番擲地有聲的話,楚南湘又委屈又心酸,倒在她懷裏就忍不住再度失聲痛哭了起來。

    楚文畢夫婦瞧着傷心欲絕的女兒,心裏也猶如刀割一般難受至極。

    柳舒陽站在旁邊淡定自如的看了一場熱鬧,此時卻幸災樂禍的插起了話:

    “別看大姐往常瘋瘋癲癲的,方纔說的話倒真是有理哈,既然二姐夫還不上銀子,咱就別再追究了,橫豎這確實是咱家與戚家之間的糊塗賬,算不清楚,我看啦就依大姐所言,免了嫁妝和銀子,但房子得收回來,等二姐和離了就住回家裏,我去將那房子賣掉好歹還能賣出大幾十兩銀錢,夠咱家花銷一陣了。”

    誰知他話才說完,楚南梔和韓少川幾乎同時憤怒的朝他吼了過去:“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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