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小道上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孫家村。

    想着答應了林錦驍要早些回去,所以到了孫伍吉家一刻也不敢耽誤,喝了口茶水就直奔主題,去考察各處的魚池。

    這次前來,主要就是爲了兩件事,要弄清楚哪些魚苗好養,順便與漁民們交流交流經驗,互相學習,取長補短。

    再則,自己承包的魚塘即便一切進展順利,想來至少也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出魚,所以酒樓開張之後,初始的魚貨供給渠道還得要尋到保障。

    既然冬花江那邊被戚家霸佔了,她得想辦法和這邊的漁民建立牢靠的合作關係,讓這裏成爲自家酒樓的魚肉基地。

    尤其是海上的資源。

    所以她還得清楚這些漁民能打撈到什麼魚,自己心裏得有個數。

    而孫家村的男女老少見到孫伍吉平安歸來,大家重新有了主心骨,都興奮不已,非要拉着楚南梔去自家魚塘取魚苗。

    因前幾日裏剛來過這裏,熟知各家情況,別說是送,就算是買魚苗她都有些不忍心。

    將村民們好生勸說一番之後,她拉着四寶連忙跟着孫里正前往他尋來的放入魚苗的小池子邊上。

    孫里正指着自家魚池,眉開眼笑的說道:“楚娘子,伍吉家的魚在他入獄後全被康銘塘差人給打撈了去,老朽這些日子已將不少人家送來的魚苗都集中到了這幾個小池子裏,要是不夠老朽再去湊。”

    “這可不行,還是得先保證村民們自家魚池裏充盈。”

    楚南梔含笑答道:“大家只有養好了魚,以後纔能有更好的活路,我那池子如今只怕也剛剛打理出來,剛開始用不上多少魚苗。”

    “楚娘子可千萬別客氣,咱們本就是靠打漁爲生,等着汛期一過就能下江河裏打撈,各家不愁魚源。”

    孫族長說着,扭頭看了眼孫伍吉,褶皺的眉眼泛動着笑了笑:“再說現在伍吉回來了,他一定會帶領大家過上好日子的。”

    聽到這裏,楚南梔也笑望過去:“孫郎君如今可有什麼打算?”

    “在下準備歇息幾日後去將出海的官引給大家爭來,之後帶領大家出海捕魚。”

    孫伍吉回答得斬釘截鐵。

    楚南梔微微頷首:“如今彭典史主管海康縣縣務,朝廷又鼓勵商貿往來,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不管是出海的官引,還是去蘆堰港的路引,想來都不是難事。”

    這樣說着,楚南梔目光不經意的看向魚池旁擺放着的一些捕魚工具,有魚叉,鐵刺編的網和稻草織的粗網。

    她走過去,細細的查看了一遍稻草網,好奇的問道:“你們平日裏捕魚就用這些工具?”

    “是。”

    孫伍吉認真的回道:“我們會根據不同的水域面積編制稻草圍網長度,捕魚時部分人在岸邊拉着稻草網一端,再將其餘部分放入船上,從水深處漸漸將網拉開,延伸到對岸,最後從兩邊拉住繩頭開始把稻草網拉到水邊,若是運氣好一網下來有的時候可以圍到上百條魚。”

    說着,他眼角微眯着憨憨的笑了笑:“當然有的時候也收穫甚微。”

    “法子倒是好法子,就是這稻草織網太過笨重了些。”

    這個年代沒法用尼龍網,不過還是有些材料比稻草網輕便耐腐蝕些。

    在腦海裏大致想了想當下能用的材料,她看向孫伍吉建議道:“不妨考慮用麻料捆卷在粗布上做成網這樣可以輕便許多,雖說編織出來的漁網還是容易腐爛,不過用上兩三天再曬上一兩日又能再用些時日,而且造價也不高。”

    嗯,這就是自己想到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孫伍吉一聽,頓時認同着點頭:“麻料的確是好料子,在下接下來就讓大家去嘗試着編織麻絲網。”

    “嗯,這樣若是出海打魚撒網也能方便許多。”

    楚南梔繼續在腦海裏想着前世裏見過的一些卓有成效的捕魚方法,隨後脫口而出:

    “南方種竹存活率其實很高,大家可以到桑海邊海灘上種一些竹子,再用繩子編連起來,向岸邊伸張兩翼,這樣等着潮來時魚蝦越過竹枝,潮去時就會被竹子阻住,如此在潮汛時可以捕撈不少魚蝦,該比魚叉這類工具捕魚效率提高許多。”

    這樣多種捕撈方式結合,必能增加一年的捕魚產量。

    孫伍吉聽她講得頭頭是道,比海邊的漁民所懂的捕魚方式還豐富,眼底不由得流露出深深的敬佩之意:

    可真是個厲害人物,不僅能查案,連捕魚都懂得這麼多,難怪她想着養魚。

    這要是和漁民們生活在一起,每日指定捕撈的魚是最多的,說不定一年就能掙個大幾十兩銀子。

    他連忙叫了村子裏識文斷字的老先生過來做記錄,然後又懇切的問道:“楚娘子可還有什麼好的捕魚方法?”

    “噢,沒有了。”

    楚南梔訕訕的笑了笑,畢竟自己也不是漁民。

    擡眼看向遠處河壩上築起的幾座魚梁,許多的竹排浮在水面上,看上去倒是挺壯觀。

    孫伍吉跟隨着她的目光望過去,見她看得出神,連忙解釋道:“那也是咱們漁村捕魚的一種方式,叫做魚梁捕魚,用在水流湍急的位置。”

    “倒是不錯。”

    環視着這些五花八門的捕魚方式,楚南梔心裏踏實了許多。

    看來這次海康縣之行沒有白來。

    就是這些江河裏的魚並不稀奇,賣價也不過幾十、上百文錢,要想得到高端的食材,還得是海魚,她一直惦記着自己鍾愛的三文魚,也不知海上打魚的有沒有捕獲過這類魚。

    面向孫伍吉,她試探着問道:“你們平日裏在桑海打魚所獲的都是些什麼魚類?”

    “這?”

    孫伍吉也不知如何形容,只得寬泛的說道:“那可就多了,有石首魚、白槍魚,墨魚、魷魚,主要還是得看季節,每個季節能捕撈的魚不一樣,有的時候還會遇上兇險的翻船魚。”

    “可有三文魚?”

    楚南梔一臉期許的問道。

    “這海上的魚倒是要比淡水魚賣得貴些,在咱們縣裏最少的都能賣上百文,聽說有人用乾冰將海魚保鮮運入靖靈城得三五兩銀子一枚。”

    孫伍吉也不明所以就自顧自的說了一通,而後淡笑着凝視住楚南梔,繼續道:“三文一斤的魚怕是不好找,頂多能買一條大些的幼魚苗,不過既然是楚娘子要的,別說三文,就算分文不要在下也得給你捕來。”

    “噢。”

    楚南梔有些難爲情的點了點頭,這傢伙不知道三文魚也就罷了,還將話題又繞了回去。

    她只得苦着臉與他解釋道:“這三文魚也是一種魚類,這種魚背鰭基短,魚鱗細小,牙齒十分發達.......”

    她正絞盡腦汁的形象比喻着,孫族長忽然展眉尖叫道:“楚娘子莫非說的是大馬哈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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