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文畢的話,一家人的目光都緊緊的視向林錦驍。

    林錦驍輕咳了聲,滿是挑釁的注視着楚南梔,聲音低沉的說道:“要說我的意見,我的確是不太贊成娘子入京的,更別提她又是要做生意又要入京面聖,別的吧倒是無關緊要,就怕她這樣太操勞。”

    楚南梔正被他這番假惺惺的話噁心得想吐,林錦驍話鋒卻突然一轉:

    “不過娘子若執意如此,我也覺得不是什麼要緊的事,畢竟岳父岳母都知道,兩位恩師鮮少收門生,尤其是女門生,二老既然如此看重娘子,那我自然也要遵從他們的意思。”

    這樣說着,他淡淡的笑了笑,再次意味深長的視向楚南梔,繼續道:

    “至於林家這些老的,我從未在意過他們的看法,說是族人其實到頭來榮辱與共的還是自己家裏這幾口人,咱們一家得了富貴他們自然認我們是族人,可要是敗落了蕭條了,哪裏還有什麼族親,天下唯庸人無咎無譽,娘子昨夜這句話說的極好,只要不做出違背祖訓給族人蒙羞的事情其餘的倒也沒什麼。”

    聽着這雲淡風輕的語氣,再看着他面上清冷的笑容,楚南梔漸漸意識到小白臉並非是真的對此事無動於衷。

    激將法?

    楚南梔默默的瞥了眼他。

    如果他真的不願意撮合此事,何必委曲求全替二老送律書文獻過來。

    “咳,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就這點伎倆還想瞞過老孃的法眼。

    不過仔細想想還挺讓人感動的,和離書都已給了自己還幫忙撮合此事,也算是用心了。

    而林錦驍這番語重心長的話也讓柳芸臉上的慍色褪去不少。

    她重新審視着楚南梔,見她仍是神色堅定,再看着四胞胎和楚文畢,皆是滿含期待的眼神,終於妥協下來,目光沉沉的注視着林錦驍:

    “如此說來,大郎果真是希望大梔去應考的?”

    林錦驍裝作勉強的點了點頭:“那就讓娘子按着她自己的意願去試試吧。”

    畢竟是自己向二老舉薦的,明面上還是得給她一些壓力。

    柳芸這才釋懷了許多,端視着楚南梔,鄭重其事的叮囑道:“大梔,你可不能再辜負了大郎對你的期望。”

    看着她身邊的四胞胎,她無奈的蹙了蹙眉:“小寶們以後我和阿湘多來替你照看,這段日子你就好好準備應考的事情。”

    “知道啦,母親。”

    瞧着一臉慈祥的柳芸,楚南梔欣喜的過去將小老太太摟住,開心的巴結討好道:“我就知道母親最心疼我了,有你幫着照顧小寶們,我就放心多了。”

    柳芸沒好氣的將她推開,癟着嘴道:“誰讓我是你娘呢,總不能讓你那沒有分寸的婆婆來照管小寶們。”

    提到陳氏,各自都是一臉黯然。

    眼下楚南梔一心想着和離,林錦驍心裏十分清楚,照顧四胞胎的事情總歸是要落到自己身上,不好麻煩岳母太多。

    他語氣委婉的說道:“明日我遣幾名雜役過來,在後院蓋間大些的屋子當書塾,先讓聶老常老過來教小寶們讀書,岳母也不必太過操心。”

    一聽到讀書,大寶林瑞文立刻來了興致,興奮的衝到林錦驍面前,大聲再確認道:“阿爹,我們真的馬上就可以和常爺爺、聶爺爺讀書了嗎?”

    “嗯,等到書塾蓋好了就立馬讓爺爺們過來。”

    林錦驍溫柔的拍了拍大寶的肩膀,又面向其餘三個小寶,嚴厲的叮囑道:“所以你們這段日子要好好留在家裏溫書習字。”

    “知道了,阿爹。”

    除了大寶、二寶,三寶、四寶心裏都有點恐懼。

    他們倒是不怕聶爺爺,就是擔心常爺爺會責罵。

    畢竟當初孃親說過,兩位爺爺要一起傳授他們課業。

    見女婿將事情已安排妥帖,柳芸連忙吩咐道:“大郎你和大梔早些回房裏去歇息吧,外面有我和桑琪來收拾。”

    林錦驍心裏還裝着些事情要與楚南梔單獨細說,便示意她一同去臥房。

    沒了林錦惠這道屏障,楚南梔抱着書卷也只好隨她一同入屋。

    林錦驍率先坐到牀沿邊上,面帶笑意朝着旁邊輕輕拍了拍,楚南梔跟着坐了過去。

    想到方纔他幫自己勸服柳芸的事情,楚南梔由衷的道了聲謝意。

    林錦驍語氣淡然道:“我並非迂腐之人,我如今身爲蘆堰港縣令,向朝廷舉薦賢良乃職責所在,既不會因爲你是我娘子而埋沒你,當然也不會因爲你是我娘子而任人唯親,成敗皆在於你自己。”

    頓了頓,他又佈滿憂慮道:“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先專注於應考之事,別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

    “放心吧,我有分寸。”

    楚南梔胸有成竹的答道。

    這小白臉怕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當代職業女性:工作學習兩不誤。

    他是學霸,自己同樣也是學霸,學霸就得有自己的生活態度。

    而林錦驍怕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張白紙,所以纔會有這些顧慮。

    關於專業方面的知識她其實並沒什麼可以擔心的,要考覈的內容橫豎都是那些,最終的取捨還得看天子喜好,反倒是魚塘和酒樓的事情讓她難安。

    也不知如今換了縣令,縣裏的鋪子可否好租一些,接下來的日子還得出去打聽打聽。

    畢竟這是楚家人的生路,更是自己的退路。

    林錦驍見她執意如此,也沒再多勸。

    正在這時,桑琪端了盆熱水進來伺候二人洗臉泡腳。

    兩人隨即停下了對話,等着洗漱完畢,楚南梔先是吩咐道:“桑琪,你哥哥住在外院餵馬看院子,你就睡內院東廂房閣樓旁的耳房吧。”

    “奴婢記下了,柳大娘子已經帶奴婢去收拾過了,主人不必操心。”

    桑琪端着木盆恭敬的朝着二人揖身,眼神溫暖的說道:“主人和主君早些歇息。”

    “好。”

    等着桑琪出去後,楚南梔將房門拴好,林錦驍從櫃子裏取出被褥鋪到書閣下方,想着桑琪、桑坤兄妹他心裏始終有些不安。

    其實對於府上奴僕的事情,他早有安排,也沒想到楚南梔不和自己商量就私自買了兩名奴隸回來。

    此時,他已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轉而言道:

    “這次海康縣之行,朝廷會有嘉獎,按照以往的慣例,怕是會恩賞些奴僕,這座宅子外院其實還能再蓋幾間房子,明日雜役們過來,你若是覺得哪處合適,就給他們講講。”

    “這事你不必問我,你自己安排好就行。”

    楚南梔表現出一臉的漠不關心,手裏拿了本律法的書籍湊在油燈下開始翻看起來。

    自己只是答應過他暫時住在老宅,但卻不會真的霸佔他的祖宅,等到小寶們不會再依賴自己以後,她還是準備搬出去。

    林錦驍見她心不在焉的,本有些來氣,可想到她接下來有那麼多事情要忙活,哪還能有心思去計較和離的事,等到一個月之後還是得乖乖將和離書交回自己手裏。

    這樣想着,他滿臉笑意的搖了搖頭,不再去計較她這冷漠的態度,只是淡然道:“那我明日和岳母交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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